只是快死了。
他这个人最怕冷了,即使到了平行世界里换了副身体。但是前世留下来的痛感记忆不会消失,到了冬天他还是会觉得骨头缝里面隐隐的泛着疼。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箫子期把谷问天师的尸体拖到了瓜棚子里,给他简单的立了个衣冠冢。
这一套行程下来,到底是把时辰耽搁了。
他从瓜棚子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透出了几缕光亮来了。
许是要下雪的缘故,天雾蒙蒙的,即使亮了天也瞧不见太阳。
而且,他好像有点迷路了。
说起来他也是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谷问天师的尸体,昨晚又断断续续的飘了许久的清雪,原本的脚印早就被掩盖住了。
指南针在这里又不管用,所以现在他也只是按着模糊的记忆摸索前进。
箫子期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僵了,看着周围几乎一模一样的树林,隐隐泛着的绝望几次都要把他击垮。那些错综盘旋的树根,就像是盘踞的蟒蛇,时不时出来磕绊他一下。
长时间盯着雪白的地面,眼睛已经有些干涩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他竟然一眼没看清,扑通一声摔在了雪地上。
“啊...”
凌晨时分的雪面冻得有些发硬,磕上去一下疼的眼泪都掉下来几滴。
他秉着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睡一觉的想法,干脆就停下了脚步在原地仰躺下来。他望着发蓝的天空,一种恐惧感忽然盘上心头。
该不会,要交代在这了吧?
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走了有两个时辰了。怎么也该走到昨日被蒙面刺客追杀的地方了,可他一路上始终没有看见哪里有打斗的痕迹。
没有他斩断的树根,没有剑气打在树桩上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他走错了方向。
“该死...还是记错了...”箫子期有些无力的拍打着身下的积雪,又愤恨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让本来冻僵的胸口再次大起大伏似的。
“楼...楼沐寒...你大爷的...来...也不来..找...”箫子期感觉落在他脸上的清雪好像变多了,一簇一簇的砸在脸上,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他的身子就像是生了锈一样动弹不得。
可他就这样,半眯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这样微弱的声音,还比不上风刮过树的声音。
好像每次这种快死的时候,他的眼前就会出现走马灯一样的碎片化记忆。是前世留下来的记忆,无数个他已经有些忘记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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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的时候,他是在一间病房里。
这间病房很大,设备先进又齐全,大开的落地窗更是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他就站在这个人的窗前,可惜除了床和边上滴答作响的仪器、一扇正大开的窗子,其他的都很虚无,就像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