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酥雪瓢泼,冰霜覆盖的大地如同银色的战场,雪中孤魂狂啸在荒野之上,凄厉而惨烈,
四下疯狂,朔风不止,
纥骨颜一行人在极凛寒境中前行,
“叮铃铃——”
清脆的响铃声在岑寂的雪地里发出响声,节奏乱飞,
乔天醉双丫髻上缀了一个小铃铛替代了布穗的位置,铃铛小巧,发出的声音微弱清脆,
姬淮忍不住瞟了眼,
他将乔天醉的布穗弄丢在悬崖心中一直愧疚不已,所以自己默默打了一个,
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送给她,但在方府时,瞧见许景澧将自己打的金铃送给她,便没好意思自己拿出来。
在同乔天醉攻破尾则时,他更加清楚自己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随时面临丧命的风险,
为了不留遗憾,他鼓起勇气将铃铛递在乔天醉手里,
但是乔天醉收到的第一反应是嫌弃,嫌弃它丑,声音吵,
他以为她会丢掉,没想到第二天她自己就默默戴在头上了,
想着,他嘴角一扬,走到乔天醉面前,替她挡住前方的风雪,
他送铃铛其实还有一个自己的私心,就是这个铃响他能辨别,对他来说很独特,所以无论她在何处,只要听到摇铃的声音,他都会毫不犹豫去到她的身边。
而此时的乔天醉还在走神,她裹紧棉袄也依旧锁不住暖意,冷空气从缝隙侵入,
僵硬的指头来回摩挫,
韶音被赶来的季君时救下,带着还在昏迷的袁满一同回了凌云门,
季君时是韶音的未婚夫,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
他所在的梧宆宗是整个凌云门最有钱的,而乔天醉她们所在的小峰脉归于天极宗,天极宗内他们这个脉系是最穷困的,季君时因为和韶音的关系,经常帮扶他们小峰脉,常年如此,他就与小峰脉的人熟络了起来,
至于许景澧,他被他的家里人强行带了回去,与其说是家里人倒不如说是家里人派来的兵,
没错,就是排排兵,当听到许景澧的身份时,众人皆为吃惊,
想过他的身份有所有隐瞒,但没想过他爷爷的官大的离谱,
他乃轻远侯之孙,
也难怪方府老爷对许景澧格外恭敬,方明曾在上京当官时,在轻远侯部下做过事,所以对轻远侯的独孙印象极深,
但众人不解,一个膏腴子弟怎会执着于闯荡江湖,开帮立派此等刀尖舔血的生活。
乔天醉将刀柄上的金铃藏于袖中,
她已经确定了当年从崖洞救下她的那个小孩就是许景澧,
根据许景澧自己对年少时过往的叙述,他去过崖洞,救过一个女孩,
而那个女孩就是她,但她谁也没告诉,
就这样默默地藏进了心里,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救己亦是救命,
这句话当时给了她多大的勇气,她现在就有多大勇气去救人,闯北境,深入极凛寒境,
她在想她的锦鲤哥哥当时说的那句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在这个地方不论生死,若是能活着出去,再论报恩。
黎舟元姳一袭红衣在风雪中独行,她仔细端详手里的听环,
此物是郑绾送到她手里,她犹记得郑绾跟她说的那句,“此物既是你兄长的,你既需要那便送你。”
黎舟元姳:“就这么送给我了?”
“我一直带着此物,是因为想证明什么,但……”“现在发现好像不需要了。”
“作为同行之人,谢谢你。”
郑绾本是随同他们前往极凛寒境,可中途遇到大批雪鬼被阻碍了去路,
郑绾带着自己的护卫和门客为他们清除障碍,
临了时将自己的瀚餮炎石交由纥骨颜保管,自此两路人被迫分开,
乔天醉扯了扯苻子然手里的剑,小声嘀咕,“师兄,雪妖以前真的是人吗?”
苻子然哑然,
说实话,雪妖的真实遭遇和他们的性格处世,
与凌云门学的完全相悖,
这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向苻生投来求助的目光,
苻生不答,
乔天醉看得出来她两位师兄面上的意思,就是默认了,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是不是做的很过分啊。”她憋着嘴,想着自己杀过那么多只雪妖,又想想他们的遭遇,心里不是滋味,
苻生终于停下,雪絮堆满睫毛,轻颤几下,湿润一片,“站在谁的立场都是无可奈何,不论对错,”
他继而望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