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
恍惚间,她感觉之前的苏域又回来了。
他身上依旧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无需言语,就能消解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时之湄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个吻里。
交缠中,抓着被子的手不自觉地松开,被子接着滑了下去。
眼见就要失控,还是苏域恢复理智,及时抽离。
如今他的温柔稍纵即逝。
怀揣着遗憾,时之湄重新遮住胸口,奇怪地问: “我的睡裙呢?”
“被汗打湿没法穿了。”苏域又提醒道, “没看连被子和床单都换了一套新的吗?”
自己竟然出了这么多汗吗?
难怪身上黏黏腻腻的。
时之湄有点受不了,坐起来, “我要去洗澡。”
“先去吃饭。”
“不行,太难受了,我现在就要洗。”
“别闹。”苏域按着肩膀将她重新压回床上, “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晕倒在浴室里吗?”
时之湄嘴硬, “我可以自己洗的。”
“是吗?”苏域垂眸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怀疑。
时之湄悻悻地撇嘴, “但我现在没有胃口,不想吃饭。”
苏域软下声调,哄道: “就当是陪我吃。”
“好吧。”时之湄勉强答应,理直气壮地支使他, “你给我拿件衣服过来。”
苏域翻了翻她的行李箱,又折回来问: “你这次回来只带了一条睡裙吗?”
“对,你随便拿一件过来就行。”
“其他的衣服都太紧了,你病刚好,穿着很难受的。”
“那也要穿啊。”时之湄一脸提防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什么都不穿陪你吃吧?”
苏域: “……”
苏域: “现在的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吗?”
时之湄轻哼, “不然你以为呢?”
苏域抿了下唇,转身就走。
“哎——”时之湄还以为他生气了,下意识地出声,想叫住他。
苏域进了衣帽间,出来时手里拎着自己的衬衣, “穿这个吧。”
时之湄想了想,穿他的衬衣确实比自己带的那些裙子舒服,便答应说好。
苏域坐在床沿上,凑过来要帮她穿。
时之湄下意识地缩身, “我自己可以的。”
苏域坚持说: “还是我来。”
视线在半空中胶着,似在进行一场拉锯战。
时之湄愣了下,忽然想不明白刚才为什么要拒绝——
就让他换呗,自己还乐得轻松。
她随即松开了手。
苏域双手环绕到她身后,为时之湄披上衬衣。
熟悉的怀抱近在咫尺,这个瞬间,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思念和渴望。
时之湄抵挡不住,稍稍前倾,靠上他的胸膛。
苏域顺势将她揉进怀里。
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拥抱着,耳边只剩彼此一高一低的呼吸声。
“好啦,该下去吃饭了。”
苏域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然后打横抱起时之湄下楼。
将她安置在餐椅上后,他转身从厨房里端出三菜一汤。
现在家里没有保姆,这些菜只有可能是……
时之湄抬眼看他, “这些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苏域点头,递给她一双筷子, “尝尝。”
刚退了烧,时之湄手上没什么劲,还能清晰地想起昨晚所有难受的症状。
忽然感觉眼前这一切都很难得。
分分合合这么长时间,自己还能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虽然没什么胃口,时之湄还是勉强吃了些青菜。
苏域问: “味道怎么样?”
时之湄咬着筷子,反问: “你要听实话吗?”
苏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说吧。”
“现在我嘴里没什么味道。”时之湄实话实说, “真的吃不下东西。”
苏域抬手舀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那就喝点东西。”
鸡汤表面的浮油撇得很干净,看起来清澈见底。
喝完以后,胃里热了起来,时之湄感觉身上慢慢恢复了力气。
她抬眼问他: “现在我可以去洗澡了吧。”
苏域失笑, “当然。”
洗完澡走出浴室,时之湄感觉刚才的衬衫沾了汗,不肯再穿。
苏域又拿了一件新的给她。
然后将新换下来的衬衫和昨晚的睡裙床单被罩一起拎到楼下的洗衣间。
怀揣着好奇,时之湄跟了上去,见他亲自上手摆弄洗衣间,有点吃惊, “你该不会要自己洗吧?”
苏域头也不抬地回答, “对。”
时之湄瞬间联想到他之前说的话, “你瞒着容蕴阿姨偷偷学画画的那年,都是自己洗衣服吗?”
苏域点头, “做饭,洗衣服,整理房间都要自己来。”
“好辛苦啊,你竟然能坚持一年?”
“当时反而没觉得辛苦,过得特别轻松,不像现在,每天面对的都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多好啊,说明苏总现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多厉害啊。”
瞥见他打开洗衣机盖子,要将衣服一股脑全倒进去,时之湄忙伸手阻止。
“我的睡裙要手洗。”
苏域回身看她, “现在没有保姆给你洗的。”
时之湄接着表示, “我可以自己洗。”
苏域把她的睡裙扯出来。
时之湄又提醒, “你的衬衣也要手洗吧。”
“没有那么讲究。”苏域随手扔进洗衣机里。
时之湄担忧地蹙眉, “万一洗坏了呢?”
苏域眼里染上点笑意, “正好给你带回去铺着睡。”
时之湄: “……”
她恼羞成怒,抬手拍了他一下。
苏域就势握住她的手,将时之湄扯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呼吸带着温度,擦过她的耳侧,惹来阵阵痒意。
苏域问: “那个时候是不是特别想我?”
这句话似在她心里撕开一道口子,流出来的片段都是关于孤独,失眠和思念的。
可能是刚生过病,时之湄现在特别脆弱,苏域的怀抱还跟记忆中一样温暖坚实,鼓励着她再次交托自我。
时之湄终于忍不住吐露心声, “苏域,我好想你,我几乎每天都睡不着,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只能想出那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苏域揉着她卷曲的长发,有点艰难地问: “跟……别人在一起也睡不着?”
“……”
时之湄就知道苏域不相信她之前的解释。
想想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信自己能单身一年。
“没有别人,只有你。”
这一刻时之湄感觉自己好像故事里放羊的孩子,不断重复企图让别人相信狼真的来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话没有可信度,但……是真的。”
苏域顿了顿,手掌下移,抚摸着她的背脊, “我信。”
闻言,时之湄眼眶微微泛红, “真的吗?”
“之前确实不信。”苏域深深地看着她, “但现在我信了。”
重新获得信任,时之湄开心地环住他的脖子, “我再也不骗你了。”
苏域黯声问: “然后呢?”
时之湄没懂他的意思, “什么?”
苏域按着她的腰,暗暗给她施压, “除了想我和不在骗我,没有其他的想说的吗?”
他的气息在身前流窜,时之湄下意识想要逃离,但身后同样在他的掌控中,她根本逃不开。
“我……”
苏域开始引导她,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
“可……”时之湄心绪被扰乱, “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万一只是重蹈覆辙……”
苏域直接打断她, “我只要你一句话。”
时之湄彻底败下阵。
她深深吸气,说: “苏域,我们复合吧。”
终于听到这句话。
笑容在苏域唇畔漾开。
他松开挟在时之湄腰后的手,温柔地搂住她,答应说: “好。”
苏域将时之湄抱到沙发上休息,然后又转身回到洗衣间。
时之湄缓了片刻,好奇地走过去,没想到苏域正在手洗自己换下来的睡裙。
他垂着首,镜子里映出来的面容沉静而专注,好像在处理重要的工作。
时之湄的眼睛微微睁大, “你这是……”
苏域抬眸,视线跟她在镜中交汇, “你不会真想自己动手洗吧?”
“我刚才说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
“好啦,你刚退烧没多久,还是回床上好好休息。”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间,就到了到了必须回去上班的日子。
苏域送她去机场。
时之湄一步三回头,特别舍不得,刚走没多远,又折返回来扑进他的怀抱里。
机场人来人往。
苏域没有顾及周围的眼光,抱着她安抚道: “过两天我就去看你了。”
时之湄只能乖乖地点头, “我等你哦。”
回到伦敦的家里,感觉好像开学前一天,即使再不愿意也要面对堆积如山的暑假作业。
这一刻,时之湄动了回国的念头。
现在她的工作和生活都像一潭死水,再怎么努力都不会有任何波澜,是时候做出改变。
只是……
时之湄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姨妈的邀请。
周五晚上。
时之湄打开门,瞥见苏域的身影,连鞋子都顾不上换,径直走过去抱住他。
“呜我好想你啊。”
苏域揉了揉她的卷发,温声问: “有多想?”
时之湄眼睛狡黠地转了转, “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回国生活。”
苏域掀了掀眼皮, “就因为想我?”
权衡过后,时之湄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也不全是。”
苏域反倒笑了下,关切地问: “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吗?”
“倒也不至于,就是太无聊了,我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特别像个机器,这边好像都是这样的,对比一下还是国内发展快机会多。”
“你现在有合适的机会吗?”
“上次回国,我姨妈说正源集团有个高管要退休,想要我补上这个缺。”
“你答应了吗?”
“没有,我跟姨妈说再考虑考虑。”
苏域观察着她的表情,问: “你觉得这个机会不太适合自己吗?”
“但具体哪里不合适我也不太好说。”
“正源这种规模的公司,跟华耀一样,有非常多的规章制度,工作流程繁琐复杂,个人在其中很难得到发挥。”
时之湄不由得好奇, “你也会有发挥不出来的感觉吗?”
苏域点头, “我也一样。”
“所以你的建议是最好不要去,对吗?”
“对,去正源的话,刚开始你可能会觉得新鲜,但等熟悉以后,你又要面临和现在一样的问题,到时还要考虑跟隋姨的关系。”
时之湄又开始迷茫, “但不去正源的话,我现在又没有其他方法……”
苏域神色认真地问: “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当老板?”
“啊?”
“你有想法有执行力,又有打破现有的规定建立新秩序的能力,目前去哪里都很难得到发挥,不如试试自己做。”
时之湄被他说得蠢蠢欲动,但又不免有点犹豫, “你的意思是我要去创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