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鹞子哥和老白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不再说话,安心听我问话。
可惜,七爷就是个大山炮子,吹起牛来行,实际上真要他说个一二,他却傻眼了,关于这些东西的来历,以及他们这儿“圣山”的传说源于何时,一点有用的都讲不出来。
最后就连老白都气得骂他棒槌!
七爷也有点丧气,只说那些个老辈儿的人也不肯多说,只是偶尔跟他们讲了那么一两句,他哪知道那么多。
不过,小哲别的媳妇却眼珠子一转,给了小哲别一拳头,道:“这几位小兄弟对这些事儿感兴趣,那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这些事儿咱们不知道,但是牧区里有一个人肯定知道,我听我爸说过,我爷爷和他那些兄弟当年带回这些东西之前,提前回来过一趟,找了一个人,一个外来户,这事儿我还跟你念叨过呢!!”
“你是说……老吊爷?”
小哲别一怔,随即大喜:“哎呀,还真是,这些事儿,咱不清楚,牧区里的老人也未必清楚,可是老吊爷一定清楚!!”
他们口中说的老吊爷,赫然就是一个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老人,今年都已经一百多岁了,是个老寿星。
这位老吊爷并不是本地人,据说老家是山东的,当年因为在山东杀了人,跑路先是闯关东去了吉林那边,进了参帮,又和山场子的大户结下了梁子,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跑路,这才来了这边,他也不在牧区里居住,而是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大兴安岭山脚下住着,做了守山人,年岁大了,又孤苦无依,公家也就没赶他走。
他在这儿已经很多年了,当年来了这里的时候,安家落户,当地的老少爷们没少帮他,所以现在跟牧区里的关系还不错,他们这些人能进山偷猎,全都是老吊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就凭老吊爷那一双比鹰都亮堂的眼睛,压根儿就没他们什么事儿!
这牧区里的事情充满迷雾,我们连正主儿在哪都不知道,没法子解决,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搞清楚他们这到底有什么跟脚,眼下还有老吊爷这么个明事的人活着,我们当然不能放过,拉上七爷便立马出门,牵了几匹马,直奔老吊爷去了。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这位老吊爷正在门前坐着抽旱烟,须发花白,看起来就跟个野人似得。
我们下马说明来意后,老吊爷的眼睛一直在我们的身上瞅,根本不像是个百岁老人,瞅的我都觉得浑身发毛,过了半响,他才让我们进了屋。
鹞子哥低声和我说,他娘的这是白日见了鬼,这老吊爷可不好惹,虽说一百多岁了,但他觉得撂倒我没问题,活脱脱就是头老苍狼,我们哥几个要是没点本事,只怕进不了这个屋就被赶走了,对方方才看我们,实际上是在看我们的筋骨,没这份能耐,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我压根儿没想到,方才那是一番较量!
不过,既然这老吊爷还算看得上我们几个,说起话来倒是没什么隐瞒,当年的事儿一点点的在我们面前摊开了。
这地方的圣山传说,还真他娘的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庚子年,京城闹起了义和团,八国联军侵华,毛子兵从东北进入满蒙。这就是一大群强盗,来了以后抢掠文物不说,还钻进深山老林里,到处挖掘墓葬,民间自发出现了许多抵抗军,小哲别媳妇的爷爷就是加入了其中一股抵抗军。
那时候,恰好有一股毛子兵钻进了大兴安岭,就在这片牧区附近活动,传言四起,说山中肯定有大墓。
因为这里是小哲别媳妇他爷爷的家乡,所以他们这一批人就被派到这里搞破坏了。
这种事,他们自然得找老吊爷,说白了就是希望老吊爷能当个引路人,老吊爷没二话,直接答应了,领着他们在山里和一帮毛子兵撞上了,没成想,这帮毛子兵还真就找着了古墓,拉了满车的东西。
二话不说,双方立即交火,结果一个照面下来,他们这一茬儿人被打的落花流水,这也正常,毕竟是一群拿着大砍刀和弓箭的主,怎么和人家正规军的火器对抗?
毛子兵对他们穷追不舍,如果不是老吊爷熟悉山里,他们早就都死了,就是这样,最后他们还被围进了山坳子里,眼看着走到绝境,结果到了夜里的时候,四周忽然狂风大作,刮得是红毛风,红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激烈的马蹄声,毛子兵惨叫的跟杀猪似得。
他们躲在山坳子里不敢出去,一直等第二天天亮才爬出去,四周满地的毛子兵尸体,而且全都成了干尸!!
“那些人觉着肯定是山中墓葬里的老祖宗发威了,遣出阴兵来救他们,要不然为啥只找毛子兵的晦气,不找他们的晦气?所以,他们觉得山中有神圣,不可伤一草一木。”
老吊爷蜷缩在小马扎上,旱烟烟斗磕的梆梆作响,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些毛子兵挖出来的东西,后来就让他们全都拉回牧区里了,本来准备卖掉做军费,结果京城里的老佛爷打了败仗以后,就把气撒在了义和团和他们这些抵抗军身上,把他们打成乱臣贼子,一股脑儿全端了,他们没了去处,只得在牧区里消停下来,再后来,大清朝都完蛋了,老兄弟们也全都死求了……”
说起这些,老吊爷有些萧索,当年他们和老毛子擦枪走火干仗的时候,都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一转眼成了这番模样,估摸着他又是想起了旧事,一句话不肯说了。
我们几人只好起身告辞。
出了门,我想了想,便说道:“这就对了,看来,深山里的老狐狸没有让路,可能就是和这座墓葬有关系了,牧区里的东西都来自于这座墓葬,现在忽然发难,让人们生了恶病,应该就是老狐狸从中作梗,我师父说的不错,老狐狸不知是什么原因,等不下去了,想一股脑儿的要掉这些人的性命!”
七爷跟在我们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恶病能不能治?”
我指了指鹞子哥,说这事儿你可得问他。
“能治,把那些东西全找出来,烧掉就行了,目标很好确定,谁家有人生了怪病,那家里就一定有这种东西。”
鹞子哥想了想,就笑着说道:“那陶枕上看不出什么,可东西多了,总有一样是有特征的,我倒是想瞧瞧,这到底是一座什么墓,居然这么邪性,咱也探探这老狐狸的根底,什么墓让它这么稀罕,到了时候都不走,不给一窝子小狐狸出路……”
说罢,他狠狠一踢马肚子,策马朝着牧区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