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扎不进去了。”
“扎脖子吧。”
“今天卖了多少?”
“十几袋吧。”
“大赚!大赚啊!”
“药师就是个宝,抽了这么多,竟然还没死。”
“呸呸呸,死了我们怎么赚,你们动作都小心点,这才一天,别真给我弄死了。”
“对了,先把这五千金币给那个男的送过去。”
“不至于吧?骨头都断了,这么小的孩子还费劲绑在台子上。”
“他这是醒着还是昏着?”
“一半一半,我的药对他没有百分百的作用,不能完全昏迷。”
“绑着是因为药灵,药师可以自愈,他骨头一天一夜就可以恢复过来。”
“今天晚上找人看着他,见恢复了就再弄断。”
“那这挺受罪的。”
“别给自己找麻烦。”
故城
“把他丢下来!军队要的是他!”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咱的钱袋子!你丢他?!”
“赶紧的!”
“血族速度很快,把他丢出去分散注意力。”
冰冷的河水包围他的身子,寒气刺骨,他被河水激得清醒了一些。
透过摇晃的河面,他看见了黑漆漆的天空,一点点的繁星,河面的拱桥,一辆辆马车,一匹匹快马从桥上飞驰过去。
世界很安静,什么也听不见,河水涌入鼻腔和耳朵,他静静的泡在水里,慢慢下沉。
这时,水面被打破,一个人影向他游过来,他的手拉住了他,抱着他离开窒息的黑暗。
哗啦一声,他们破水而出,氧气突然灌入,他开始剧烈咳嗽,生命的体征逐渐回来,胸腔和四肢依旧没有一点点力气,疼的叫不出声。
“大人!您还好吗?”
声音从他上方传来。
“拿一件衣服过来。”
那人把柔软温暖的衣服包在他身上,迷迷糊糊之间,他意识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了起来,水珠还在顺着男人的发丝滴落下来。
他很喜欢这个人的味道,仿佛是基因决定,他偏头贴近对方,寻得一片安心。
“大人,他们闯入了居民区。”
“让血族骑士从上空击碎他们的马车,尽量不要惊扰民众,他们从皇都一路跑到故城,精力匮乏,今晚是个好机会,必须拿下他们。”
“是。”
现在是深夜,只有路灯和他们在工作。
“这孩子伤的很重,帮他取暖,马上找来药师医师。”
“明白。”
小初令想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可眼前模糊一片,只看见一双眼睛,很漂亮,很独特,瞳仁有两个颜色。
抱着他的男人把他交给另一个人,他摸了摸小初令的额头,把粘黏在他额头的几缕发丝轻轻拨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马车上,一层干燥的毛绒毯子盖上来,有人在检查他的身体。
“这么小的孩子……他身上有几百个针眼。”
“骨头全断,那群人真该死!”
“国爵和国爵夫人来了!”
马车飞驰晃动,药灵包围他,这是母亲的药灵,他的一只手摊放在父亲宽大冰凉的手掌上,手背和露出来的一小节胳膊上,皮肤青青紫紫,针眼密布,肿起来一片。
他抚摸母亲泛红的眼尾,父亲母亲没有食言,他只知道晚上,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六天。
从睡梦中惊醒。
“父亲,对不起……不怪治亚和佣人姐姐,是我自己贪玩,是我自己想要出去……”
泪水因为疼痛装满眼眶,他眼前模糊不清,只是随着本心,无意识的小声叫嚷。
床边围了一圈人,父亲身后的佣人姐姐们闻声落泪,年长的女管家站在床尾,红了眼。
明明被子裹紧最有安全感,可他感觉被束缚,他不喜欢,小小的身子爆发全部的力量,努力挣脱开包着他的被子。
国爵夫人倾身把他抱在怀里,用全部的药灵去安抚和治愈他。
伤在强大的药灵治愈下早已恢复,可精神和心理上的疼痛将会折磨他很久很久。
第三天,他见到了阿姐和哥哥。
“小令,来让我抱抱。”初文刚从学校回来,他身穿校服,还是一样的俊俏,少年的眼睛里是意气风发,永远装满了笑容和自信。
“长高了不少。”
初文把一个精美绝伦的木质盒子给他:“我给你带了礼物,新画笔。”
“阿姐也给你带了礼物,是阿姐做的饼干。”初珺身上还是皇都军队军医的工作服,她把弟弟抱在怀里,让小初令坐在她的腿上。
初文蹲在他们面前,淡笑望着小孩,二人眼里的心疼和悲伤在小初令看不见的地方流露出来。
初珺亲吻小初令的额头,拿起一块饼干,掰成两半喂给他。
刚才一直不敢直视,现在认真端详弟弟的脸,初珺十分心疼,她偏头过去,隐忍的泪水慢慢滑下脸颊。
初文抬手替初珺擦去眼泪,垂眼朝小初令道:“下次阿姐和哥哥还给小令带好吃的。”
“谢谢哥哥,谢谢阿姐。”
他们静静待了一会儿,初文调整好心情,抚摸小初令的头发,道:“小令的头发长长了,像母亲,很漂亮。”
这是初文随意夸赞的话,但初令记在了心里,白金长发及腰,打理起来很麻烦,可与母亲很像,在母亲去世之后,这蓄起来的长发便成为了初令最珍贵的东西。
一年后
“他体内的药师血脉暂时被压制,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国爵收回搭在初令脉搏上的手。
“该走了。”
一日午饭,国爵在餐桌上这么问他。
“小令有喜欢或者想去的镇子吗?”
“嗯……”
闻言,小初令停下进食的动作,歪着脑袋,认真的思考。
阳光闯入房间,他看见母亲的耳垂上戴着一对漂亮的红宝石耳坠,在光的折射下耀眼无比。
就像那天晚上那个人的眼睛……
“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