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绝瞥见张公子的动作,心知就算说那字不是自己写的,对方也不会信了,这人心思缜密,且分明就是来挑事的,说多错多。
“一仆不侍二主,另外主人的信息,我一个家仆,不方便透露,公子见谅。”
“好吧。”张公子也不勉强,他又看了看兰儿道,“你们并非本地人,来此想是为了主人的吩咐,把路引拿来看看吧。”
祝绝手一抖,脸上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
路引他们有,但还没来得及填写,是空白的。
“你们是谁,凭什么查看路引?”兰儿倒也聪明,立马指出问题关键。
“这两位王兄弟是此地亭长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查看一下路引,不过分吧?还是两位想请王亭长过来查问?”
“亭长公子,毕竟不是亭长,要看路引还是等亭长来吧,如果他来得及的话。”祝绝再也装不下去,直起腰毫不留情地直怼回去,“兰儿,我们走。”
祝绝这一站直,两位王公子才看清他的脸,都被那骇人的脸吓了一跳,张公子却一脸意味深长。
兰儿可惜地看了一眼桌上未吃完的佳肴,却毫不犹豫地拎上身边包裹,拽住了祝绝伸过来的手。
本以为那张公子定会阻拦,没想到经过三人身边时,张公子反而立刻闪身让到一边。倒是王二公子好像还想说什么,却被哥哥一拉,也乖乖让开道路。
直到门帘放下好一会儿,张公子才施施然走出隔间。
祝绝当然没走成。
大堂里,七八名华阳军服饰的大兵围住了祝绝二人,也不说话,但就是脸色不善地围成一圈拦住二人去路。掌柜的、店小二和其他客人则不见踪影,桌子上还乱七八糟摆着吃了一半的各式菜肴,显见这些人走得匆忙。
祝绝暗自着恼,刚才外间咋咋呼呼的华阳兵突然安静下来,他早该有所察觉,只可惜那张公子当时在里面咄咄逼人,他应对起来极耗心神,便对外间的异状选择忽视了。
见三人走出隔间,一名士兵招呼道:“张公子,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不清楚,开头在大堂捡到他飘出来的字帖,只是感觉和其说的话格格不入,谨慎起见才清退食客。但进去又看着像是奴仆害主,携带家财和女眷出逃,甚至衣服上还有没洗净的血迹。可现在又觉得不像,说不定是哪里来的奸细。不管怎么说,抓回去审了再说。”
祝绝暗暗心惊:好缜密的心思,从捡到他一张字听到他几句话而产生怀疑到设下埋伏,也就他和蓝衣人短短几句对话的时间。
不过张公子这一番推断倒让祝绝心下微松,对方只要不是因为认出他是假李鸿才来为难的就行,其他事都好说。
“我若是奸细,何必让自己如此显眼?何况你们什么身份就无凭无据抓人,还有王法么?”祝绝当然知道如今的王法就是个笑话,他不过嘴上打马虎眼,手中却悄悄将兰儿拉近自己,揽住她的腰。
兰儿脸微红,但也知道不是害羞之时,同样反手揽住祝绝。
本以为会受到嘲笑,或者听到张会当初没说出口的言外之意——“我就是王法”。
可是没有,张公子反而一脸认真地道:“如今是战时,确有事急从权的意思,若你真非奸细或做过恶事,我等愿意赔罪且送上补偿。就算你只是个普通逃奴,我等也不追究于你,还可招你入华阳军麾下。当然你若是不愿,也不会强迫。”
祝绝本已做好冲过前面拦阻的准备,闻言一愣,回头看那张公子:“敢问尊姓大名?”
“在下张安世,无名小卒而已,不过家父忝任南依王座下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