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了了有些不自在,干脆转了话题,问:“咱们广南路的骨玉泉和建兴城的眉寿,你知道差在哪儿吗?”
林花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愣了愣,下意识答:“咱们做酒楼茶肆,哪儿会不知道?又不是什么机密……”
突然话音低落,似是明白了什么:“酒庄?制酒?”
沈了了也不甚确定:“虽则都知道制酒要烧火蒸,可这蒸制的手艺都是各家祖传。到底用多少炭,可不好说。”
“每年中秋出新酒,所有酒庄需将酒先入清海军的酒库,然后有酒引的方可去酒库买酒。清海军那里……?”
听沈了了说完,林花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得了这句吩咐,甚至于为什么买荔香楼如此顺利。
既然清海军如今整得清神爽利,广南路如何会物价飞涨平民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行市若再不平稳下来,庙堂上可不缺怀疑的声音。
若王爷或是清海军出手,那便是自个儿认了如今局面。更何况,贵人斗法,谁知道这后面的贵人是谁?
王爷在明处,肯定被对方按地死死的。伍船等兄弟从码头传来的消息,往常米粮每一旬总有大船,如今几十天都过去了。
而他们,包括何家,算是在暗处,商家动作不打眼。让他们在广南路里头翻腾,或许能翻过来。
林花掐着指头数过去,何家是粮,苏家、徐家是盐。
她本以为她不过是王爷手中卒钱袋子,广南一场事,王爷必不会再让高大哥们揽财囤金。她已将能抽调的流水都收拢了。
现时才明白过来,她们后面,还有炭。而那来路不明的炭,或才是此次宴请的看点。
“骨玉泉的酒庄是钱掌柜?下帖子他可能来?”林花问。
“骨玉泉每年出给荔香楼的可着实不少,我接手后请了他说话,他倒是客客气气一请便到。”
林花听毕,思忖片刻方道:“既然是何家牵头,这帖子还需何家去下。你只要跟钱掌柜捎句话,就说……”
林花正想着如何能将何家这场宴请的重要性点给钱掌柜,沈了了也明白林花的意思,便接话道:
“何家在广南路的耕田可是数一数二的,不知他们可有意出点米粮给酒庄?”
林花只觉眼前一亮:“这倒提醒我了!咱们这么着……”
另一边的章府里,秀娘前半夜传完话,后半夜林花便遣了人来回话。
俞师爷听完施大掌柜的话,心思翻转。果然如他们所料,广南路的炭确实有门路。
而他们,主要指章二姑娘。
他自诩钱粮亦算精通,米盐的牵制不算稀奇。但章蔓清问出梁家私运的那些货,必然还有其他方法拿到炭与硝石。
心思细密多智近妖。其幼弟曾如是。只不过,他的幼弟并无庇佑。
多智近妖,慧极易伤。幼弟十岁不到便没了。这位章二姑娘,唉……
一早俞师爷见着章蔓清的时候,她在父亲院子里侍疾。
章蔓清这些日子也变得特别规律。早起先去父亲院子,随后跟着大哥和郭清继续上课。下午大哥和郭清都有差事,府里庶务母亲已经接手回去。
是以每日下午,若俞师爷得空,她便常常跟俞师爷。正好俞师爷住在父亲书房边上,她去也方便。
自从中秋之后,章蔓清称其为先生。白氏听她提过几次“俞先生”,并没多话。只是之后每次她去找俞师爷,除了春棠还有李嬷嬷都会跟着,大抵是白氏的吩咐。
广南物价突涨,她先是从母亲白氏那里听说,再遣了自己的奶嬷嬷去街上转了几次,确定了才跟俞师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