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就坐在原位上听他们说话,弄明白男娃是李薛平薛家的侄儿。
昔日他李薛平还姓薛之时,父已逝世,张氏为抚养唯一亲子长大成人,光耀门楣,不得不委身李大富,让李薛平做个李家的便宜儿子。
那时村中人就有戏言,亲子不成器倒无妨,放身边就当养老了,可他一旦学有所成,必回归薛家祖籍,亲近亲族。
说的是一点也没错,这时代的人伦关系就这么奇怪,都是些南郭先生与狼。
也不知李大富瞧见砸锅卖铁供出来的儿子抱着薛家的侄儿来开眼界,会做如何想法?
男娃好吵,片刻不得静坐,好不容易用一串糖葫芦塞住了他的嘴,转瞬吃罢了又几哇乱叫哭闹不休。
这评委席上不是县官员外就是深蛊巨富,哪里受得了不知礼数的孩子不听哭闹。
李薛平还算有眼力见,察言观色,赶忙差遣小厮购买糕点安抚娃儿。
男娃被李薛平塞到身后去,捏着一块糕点往嘴里送,显露狼吞虎咽之态,许是知道这吃相多有不雅,一双眼睛咕噜噜朝四周张望着,最后与梧桐视线相撞,一下子愣神注目。
张着嘴看着她,鼻涕都快流进了嘴里。
须臾,他扭头对李薛平道,“小叔,那个女的不是你给我看的画像上,你的我妹妹吗?你怎么不跟她说话啊?”
什么?
梧桐下意识眯了眯眼,不由得瞥向李薛平。
李薛平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伸手去堵侄儿的口,“我从未绘制过什么女子肖像,别乱说话!”
可惜男娃的嘴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做不了更多的解释。
梧桐冷嗤一声,“李大人可真有意思,是还为当年将你丢到泥田里之事耿耿于怀,试问你画我凌家人小像目的何在?”
李薛平一甩袍袖,不冷不淡道,“小孩子的话你也能信?他如何分辨画像上的女子模样?看谁不都一个模样?”
梧桐觉得恶心,光是靠画像,那孩子都能认出她来,李薛平居然还能睁眼说瞎话。
这人也不知道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对他们凌家人进行怎样的算计!!
她正欲与他理论时,不远处,卫为腆着个大肚腩,像个弥勒佛转世般,一路抱拳笑呵呵,招呼过来了。
梧桐只能先行行礼。
李薛平也立即站起回礼问候。
卫为从袖下拿出了一只螺钿盒子,玩味的语气对梧桐道,“听闻凌老板娘跟我梁兄弟定亲了,这大好事怎么也没第一时间通知我夫妇俩回来祝贺啊?夫人特派我务必要给你带来贺礼,作为她的一点心意,望梁少夫人笑纳。”
“谢谢,我替梁大哥谢过卫夫人,”梧桐笑着收下了,“今日卫夫人为何没一块过来?”
闻言,卫为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凑上半个身子,压低声量道,“她在家中安胎呢!”
梧桐咧嘴一笑,正要说恭喜,却见卫为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更小声道,
“尚不足三月,不可宣扬,你我情份不同,我是难抑喜悦之情悄声与你一说,不必让他人知晓,梁少夫人如有空闲,劳烦你去府上看望一下嫂子。”
梧桐不假思索,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