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香港一别,他再也未见过她。
她是言妙语。
一路上,卢千阳和言妙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直到言妙语把车停在英雄岗下边。
下了车卢千阳,突然回过身,伸出手搭在车窗沿上,眼神深邃地看着问言妙语。
“你爷爷……”
言妙语眼色微微一沉,他知道卢千阳心里一直很好奇,很想知道答案。
她想了想,回答道。
“是我堂叔,言玉山……”
言玉山,武东来,还有言玉山的妹妹,在小武落网后都被逮捕了。
“那我问问你,那茶叶里真的有毒么?”
言妙语突然又问了卢千阳一句。
卢千阳微微一愣,浅浅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了,你去吧,宋处长在上面等你……”
言妙语似乎明白了什么,努力地挤出轻松的神色看了看卢千阳。
“你,你为什么一直会相信我,即使我控制了你母亲,你也一直相信我!”
言妙语探出头,冲着卢千阳的背影喊了一声。
卢千阳回过头,对坐在车里的言妙语笑了笑。
“言家庄那个做过土匪的庄主言采东告诉我,去虞山镇,只有一个人可以完全信任,那个人就是他的姑奶奶……”
言妙语顿时脸一红,笑了出来,笑得很灿烂。
卢千阳朝她挥了挥手,慢慢地顺着那条修建得蜿蜒的青石板路朝上走,路两边的野草枯木早已修建齐整。
路边还修建了花坛,在花坛的边上,还摆放着长条木椅。
坐在木椅,上岗下那片蔚蓝的大海令人心旷神怡,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海鸥飞翔,朵朵云彩悠闲在漂浮在天边……
卢千阳顺着石径往上走,那些坟墓和石碑被整修一新。
第一块碑,风化得厉害,斑驳的碑身上却用红色的油漆填补得耀眼夺目。
向子忠,陈恭树……
卢千阳心里一热,慢慢地朝山顶爬去,远远地,他看见宋相逢那纤瘦的身躯正在指挥安置墓碑的工人们。
卢千阳脸上露出惬意地笑,他伸出手,一边抚摸着路边的那些墓碑,一边向那山顶走去。
那些墓碑,有年代久远的言风行,文重山;有田文水,许常山;有方从恩,杜宇风……
还有言庆山,还有言采东,方城……
卢千阳的手很轻柔,他深怕自己的手打扰到长眠在这里的忠勇之士。
忽然,宋相逢回过头,看到了卢千阳。
宋相逢冲着他一笑,一路小跑从山顶下来迎接卢千阳。
“卢队长……,不,应该叫你卢所长……”
卢千阳和宋相逢哈哈大笑起来,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来,看看这英雄岗!”
宋相逢拉着卢千阳的手,一溜烟地爬上了山顶。
卢千阳站在那山岗上,顿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霞光万道,金波跳跃……
“好一片气壮河山!”
卢千阳由衷地赞道。
宋相逢眯着眼睛,侧着脸,看着卢千阳,点点头。
“大好山河,都是他们这些人用命守下来的……”
宋相逢抬起手,指了指那些错落有致的墓碑。
两人一脸肃然。
山风瑟瑟,两人静静地看着这壮丽河山。
过了许久,宋相逢幽幽地开了口。
“你这次出差到上海,是不是因为木仙症……”
卢千阳眉头微微一挤,他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片宁静、祥和的大海。
中河场,接二连三的有人感染了木仙症,这一年里,已经死了两个。
旁人也许不清楚,卢千阳是知道的。
他现在是中河场派出所的所长……
“我……,我也有……”
宋相逢侧过身,慢慢地扯了扯自己的裤腿,卢千阳低头一看。
在宋相逢的脚踝处,一块指甲大小,如同松皮的硬茧附皮肤上。
卢千阳猛然一惊,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宋相逢。
宋相逢冲着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他们,又开始了……”
卢千阳拉过宋相逢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来吧,就让他们来吧!”
卢千阳眼神坚毅如铁,他扫视了一下这片山岗,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死了,埋在这里;我死了,埋在你边上!
只要中国人不死绝,这片土地就永远不可能让外人踩在脚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