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倪玉霞主持会议。她让大家充分发言,自己就安静地坐着,一边听一边思索,有时还做着记录。
袁金兴说:“易棋说的就是放弃行动的重要原因。我们孤军深入,四周全是敌人,一旦暴露,连撤出去都难!"
倪玉霞听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张振飞接过袁金兴的话,有点气急地说:“打仗嘛,哪能不冒一点风险?这也怕那也怕,不如在家呆着便什么也不用怕。"
这话说得有点冲哈!袁金兴脸上明显挂上不悦的颜色。只是碍于倪玉霞的面子,才没有发作。
这个落雁坡离水洼里和雁关渡都有三四十里。按照原定计划,部队在这里集结,作奔袭前的准备。
一旦作战计划确定,部队就可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隐蔽地接近小镇,杀向敌人。
可眼下确实存在着如袁金兴所分析的那样,一旦投入战斗,敌人围裹而来怎么办?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大家把目光投向倪玉霞,都想听听她的意见。
到这个时候,倪玉霞仍然不急于表态。她喊来冯玉,让她去把三个连长请来。
很快,三个连长都来了:一连长马英石,二连长郑元宝,三连长关胜(关大刀)。
倪玉霞把会议的中心议题重说一遍。
连长们都倾向于打。他们都认为部队走了二百多里路,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一枪不放就撤太不甘心。只是要研究好怎么打!
关大刀说:“我认为敌情是有变化,增加了据点嘛,这是事实。但雁关渡并没变化。我认为可以打。”
马英石说:“关键还是敌人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落雁坡,我们可以打它个措手不及!"
郑元宝说:“不打就撤回去,会影响士气!以后还怎样打仗?!”
教导员袁金兴听后,提醒大家注意敌人的增援。因为战斗一打响,不管你前面作了多少努力,枪声一响,就会招来敌人。而敌人是日军一个大队,还有伪军,兵力是我们的几倍。
最后大家还是把目光定在倪玉霞的身上。
倪玉霞沉静地看了大家一眼,不紧不慢地开了腔。
她说:“同志们对敌情的分析都是有道理的:敌情确实起了变化。这种情况柯川团长在作战会议上特此提起过,不知在座的各位是否还记得不?”
“记得!记得!"大家纷纷点头说,“团长说了,我们这次远途奔袭就像是‘虎口拔牙’!”
“对!虎口拔牙!”倪玉霞提高声音说,“敌情是起了变化,但不是根本性的变化。”
她列举了两个事实:第一,我们按照计划顺利到达目的地。由于沿途我们隐蔽行踪,敌人没一点察觉,所以没有防备。这是我们进行突然袭击的重要条件。
第二,雁关渡的敌情没有变化,我们还可按照原定计划,碉堡、驻地同时打,速战速决。
“但是,”倪玉霞看了袁金兴一眼,说,“教导员说的敌人的增援也应该充分想到,而且必须想到。所以,我们要用一定的兵力负责打援。"
倪玉霞这么一说,包括袁金兴在内的所有人都表示可以打,关键是如何打。
这一微妙的变化,可能在场的人都没觉察到,倪玉霞却觉察到了。只见她微微一笑。
“同志们,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将兵力分作两处使用:击敌和阻敌。简单地说就是,一处负责攻击敌人,一处负责阻击敌人。”倪玉霞说。
她拿出地图,让大家围拢来。
大家一听,来劲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营长早已盘算好了,就要把作战计划和盘托出了。
倪玉霞见大家围拢来,却不展开地图,而是在地上摆开了龙门阵。
“这里,是雁关渡。"她把一块石头放在正前方的一个位置。
“这里是水洼里。”她又把一块石头放在左前方。
“这里分别是几个据点。”她又在雁关渡的周边放上几块石头。
“我们的兵力可以这么配置:雁关渡方向,两个点,镇外碉堡和镇内兵营配备一个连。这个连或者可以分为镇外一个排,镇内两个排,或者干脆全力对付镇内。”
倪玉霞又在正前方的石头边放上两颗小石子,分别代表镇内和镇外。
倪玉霞继续说:“水洼里这几个方向,配备两个连。”
营领导和三个连长看到这里,心里都明镜般,但却都在想接下来营长会派哪个连去攻坚,哪两个连去打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