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虽是老大不悦却也只能怒在心中,要知道早在义安和蔡训分开之时,蔡训便已命人往建康通报王行云,陆绍在采石又如何会不知,现在这般没事找事完全就是有意刁难。
“此事确是我等疏忽了,不过船上有......”
还没等张简说完,陆绍的一声冷哼直接打断道:“新帝登基万象更新,可总有一些宵小想趁更始之际行祸乱之举,本官奉皇命守此枢要对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有所提防责无旁贷,无论是谁在这都不是尔等任意妄为的借口。”
听陆绍这口气显然是没有把卫荣当回事,既然如此张简也就只能认命了,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像这种刚也刚不过、走也走不了的局面,张简和邓渊除了忍气吞声点头称是怕是也没有什么其他更有效的应对方式了。
可即便是如此陆绍也丝毫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在一番莫须有的责问训斥后,陆绍先是派人将张简的兵马拦截在了渡口之外,就算是卫荣所乘坐的船只也不例外,随后更是责令张简只许带百人登岸前往建康,并且这一百人还不能着甲不能携带弓弩。
如果说之前的言语刁难张简还能够忍受,那不能着甲不能携带弓弩的要求可就不是一般的过分了。
于是张简立刻提出了质疑和反对,要知道孟君之乱刚刚平定,江左地区虽然已经趋于稳定,可那些残存的盗匪水贼还是不在少数,仅仅带着一百多人只拿着刀剑保护卫荣和卫晏如,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嘛!
谁知张简此话一出,陆绍立刻借题发挥开始扣帽子,训斥张简危言耸听有意污蔑圣上和吴侯,最后甚至差点叫人将张简拿下问罪,要不是邓渊出面解围连连赔罪并且答应了陆绍的所有条件,张简等人怕是很难躲过陆绍的毒手。
既然木已成舟更加无力改变,张简也只得硬着头皮让甘锐去挑选些好手,随后又对留守人员做出了安排,考虑到多方因素张简本是想带着甘锐和吕庆功就够了,可这一决定马上就遭到了王勉的反对,并且王勉在极力请求随行后更是提出了一个令张简意想不到的问题,那就是应当如何处置季信。
自从张简临阵加棺率军西进抵挡卫牧大军,季信基本一直都跟随在张简身侧,无论期间发生过什么这一路走来也算是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所以张简对于季信早已没有了初时的忌惮和防范,可今日王勉旧事重提却是不得不让张简深思。
要知道现在张简手下有能力指挥这数千人马的将领只有慕容冲,可尴尬的是慕容冲不太擅长水战,一旦事情有变这几千人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而甘锐久在震泽附近郡县行走,对于地形和一些人员可以说是十分的了解,说不定还能和一些匪首头目攀上些交情,是以张张简自然要将其带在身边,如此算下来便只有季信留下来辅助慕容冲最为合适。
可张简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如何也绕不过去的事实,那便是此时此刻以季信的身份真的能托此大任吗?
就在张简犹豫不决之时,门外慕容冲,季信已奉命来到,可能是二人已经得知了甘锐挑选军士的消息,所以二人此来心里也大概有了些猜想。
心念数转张简很快决定原意不改,可就在按照原定计划交代给慕容冲和季信任务时,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勉却出乎几人意料的开了口,而王勉所提之事恰恰正是方才其所请之事。
“大人,属下以为大人的布置有些欠妥,季将军虽然熟识水战可确实不易留守在此。”
众目睽睽之下王勉可是没有丝毫的顾忌和隐晦,矛头直指季信顿时让屋内的气氛来到了冰点。
“王先生说的是,末将本就出身自荆州,虽然与王行云没有过多的交集,但说到底也是如何也绕不过去的,末将自请随行建康。”
季信声音低沉却又无比真诚,这让本已心有决断的张简感到十分的尴尬,转头看向始作俑者王勉,同样迎上来的也是一双坚定且意味深长的目光。
“属下并无揣测诛心之意,皆是替大人您考虑,请大人明断!”
讲道理一开始的时候张简并没有明白王勉的用意,不过二人四目相对过后张简恍惚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不动声色的抹去多余的痕迹,随即用余光快速扫过慕容冲和季信的脸,然后便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归自然。
“先生为公之心直言无讳,可大家都是一同出生入死的袍泽弟兄,如此言语难免有些伤人伤心。”说着张简猛地挺直身躯,声调也变得严肃认真,“此议到此为止,一切安排不变,诸位各自回去准备吧!”
话音未落王勉拱手一拜退回了原位,可季信却并没有领命,反而是跪拜在地再次请求跟随张简前往建康。
见此情景张简立刻起身上前扶起季信,语重心长的劝慰道:“从瞿塘开始你便随我征战,后来更是不顾生死向我报知曹灿的动向,如此恩义我又如何会疑心于你,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日后大家便是生死相扶的兄弟其余勿论!”
“将军...您...我...”
不得不说张简这一番劝慰之言可谓直戳人心,但同样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这时王勉又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拱手赔礼道:“在下无心之言还请季将军不要放在心上,勉在此赔礼了!”
张简见状哈哈一笑,拍了拍三人的肩膀郑重说道:“好啦,好啦!大家既然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在意这些了,此去建康这数千人马就都托付给你们了。”
“末将定效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