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草原押解鞑靼人到户部安排的各处,此事持续了整整两月,阚御文在这时间携夫人与幼子回了京都,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忠义侯府。
“祖母,您怎么又亲自动手”
忠义侯冤案平反之事震惊天下,皇帝亲下罪己诏,言说先帝当年受奸人蒙蔽,错杀忠良,恢复忠义侯生前一切封号,发还家产,忠义侯封号不变,世袭罔替,牌位移入太庙,骸骨陪葬帝陵。
“一晃已是虚度一甲子春秋,连重孙儿都这般大了”
揽过旁边小西儿的小身板,摸摸他胖乎的脸,老夫人心中感慨万千。
“我阚家重见天日,香火得继,但祖母怕你心中仍有芥蒂”
朱雀放下手中的花壶,也是担忧的转过头来,这两日阚大哥时常从梦中惊醒,心神疲惫的样子,自己劝说他都推脱说是无事。
老夫人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在藤花架下坐下。
“人呢,如果始终活在仇恨中,那么他带给所有人的只有战栗、不安以及痛苦”
她摸摸眼前的孙儿的发,这个孩子心思敏感,心智坚定,他祖父与父亲之事已真相大白,那不就应该成为困住他的心魔。
“你祖父不是没有机会逃走,他选了死,但你不同,前途万丈,理应儿孙满堂,勿困于旧事,往前看吧”
阚御文扑通一声跪倒在庭院当中,他在这里长大,渡过最美好的少年时期,而后数十年,这里成为自己的梦魇,终久不散。
“好孩子,地上凉,快起来吧,不然西儿都要笑你了”
大朝会上论功行赏诸将各有封赏,凉州联军将返回当地,最重要的定西城府君之位却迟迟未定。
御书房中,皇帝屏退左右,单单留下阚御文和夫人。
“一别多年,濯意果然如我想象中的一般挺拔英姿”,且满是忠义侯的样子。
阚御文不知道,武宣帝曾多次去看过他,轻俭素服,偷偷从茶楼、车架中见过,却未曾搭过一句话。
“自阚家百余口因我之故蒙冤惨死,我再也不敢见你”
为保他上位,朝中乃至朝外公卿牺牲者不计其数。
但忠义侯不一样,他视之如父兄,从小受教身浅,最终却害的阚家满门几近全灭。
“我本在忠义侯面前答应,视你如子侄,但多年将你藏于郴州,实在有愧”
帝王剖析心迹,阚御文扶住夫人缓缓下拜。
“祖父与父亲做了他们的选择,亦是无悔,请陛下为天下珍重龙体”
昨日皇帝将祖父牌位亲自移入太庙,阚御文心中心结已解,他作为子孙,不会置喙祖父的选择,也会尽力守护阚家清誉,守护大禹,此志不改,青天可鉴!
“留你入朝你不愿意,那就先替朕将定西重建起来”
阚御文哑然,他继承了忠义侯位之后,本应顺理成章留在京中,但他更想到西境或者回到郴州。
在京中自己这个武将实在没有多大施展,再说夫人应该也是想要回归田园日子的。
“臣难担一城之责,请陛下再遴选合适之人”
他去边境练兵还行,掌管一城事务,陛下这未免是太抬举自己了。
“你且放手去干,左不过我选两个干才与你同行”
看他这一脸难为样,武宣帝就夸旁边一直不言语的朱雀。
“西凌郡主可不就能给你做个司农的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