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出…出事了…”
阔么素的帐中一片昏暗,弥漫着刺鼻的药味。
“莫叫了,王现在根本听不到”
被拦住的亲卫只能喏喏的退了出去,看着榻上几乎是已经气息虚弱,整个人面如金纸的王,擦泪的手始终不能放下。
“王,您何时才能醒来,这些部族怕是弹压不住了”
大帐之外,除去主攻定西城的几大族,留下来拱卫王帐的皆是王的母族臣属,他们已经几日未曾见到王,心中很是焦急。
当日亲眼见到王上身受箭伤,虽非致命,但当次攻城首攻之际,王连面不曾露,实在可疑,怎能不叫人心焦。
“各位头领请先行回去,王上的伤并不紧要,定西城既下,当就论功行赏”
帐前乱哄哄的,但王的亲侍在前,没有人敢冲进去。
定西城外三十里,虎狼泽,凉州联军。
“将军,前方有马蹄声”
一阵马蹄之后,是身着霍家军军备服饰的士兵,行到大军之前立即下马拜见。
“霍家军前锋营小卒吴十二拜见将军”
吴十二伤了左臂,但仍能御马,且在前锋营中年纪最幼,故在斥候已经都派出之后被将军点中,前来与凉州褚军接头。
“将军,鞑靼部族举全力攻城,今日定西城已失陷”
看他简单包扎的左臂仍在渗血,但年轻稚嫩的脸庞焦急无比,立即决定急行军先进凉州城。
吴十二被妥善包扎,之后便带领诸军避开鞑靼主力,一路往入城的方向而去。
他心中想着,将军您再撑一会,大军马上就能到了,兄弟们,你们再撑一会,我带援军来了!
“检查一下,凡是有一口气的全部...”
又是一次收割结束,霍从敏抬手示意不留活口。
众人打扫战场上收拢残尸,就算霍家军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但终究是血肉之躯,看着自觉在东边墙角下包扎的兄弟,阚御文霍从敏对视一眼,双方心领神会。
这院中地方有限,已经坑杀鞑靼八九百人马现在弟兄们也受伤过半年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
凉州援军是他们唯一的指望,但要把活下去的希望全部寄于他人之身,两人心中又实在不甘心。
“将军,霍郎,就算我们守得一时,这鞑靼大军仍能踏平这定西城,我们…我们…”
军医老方一边为阚御文包扎裂开的虎口,一边实在是忍不住说道。
他自少时就入霍老将军麾下,从少年郎到如今的孤身老朽,对霍家军这面大旗比谁的感情都深。
何尝不知道在霍家军,没有退字可言,这是一支只晓得往前打,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退、不降。
可这百余人对鞑靼十万,就是螳臂当车,若退一线之地,当可保霍家军火种,不致全军血脉断绝。
谁知旁边已经包扎好的士兵纷纷抢话。
“老方,你不必再言,今日就是最后战至一人,那也是我霍家军的荣耀…”
“对,誓不畏死,绝不后退…”
“家中还有弟兄,有亲子,他们当能继我们血脉…”
两位主帅本来想要呵斥老医师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今日与众手足兄弟困于定西城,卫国为家,是阚御文之幸!愿共进退,粉身无悔!”
阚御文抱拳施礼,血水滴于庭院,众军回礼,一时气氛肃穆,满是决绝之意。
“谁说咱们必死无疑呐,端看我们与鞑靼谁的命硬…”
霍从敏倒是乐天,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命硬,必不会死于这些贼人之手,他霍家军,将继承义父的遗愿,一代代护卫大禹江山稳固。
他抬眼看去,周围的兄弟虽是苦战数轮,但眼中的坚毅仍是一如既往。
而大家拱卫在中间的将军,包扎好伤口之后,仍是站的挺拔,将另一把长剑握在手中。
那今日就看这贼老天敢不敢收他们这一帮好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