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王随着吐息淡淡吐了两字出来,本人已经是在闭目养神了。凤清这时才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你别。殿下,王爷,别睡。我的话还没说完。”
任他如何摇来晃去,良王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本王乏了。”
“殿下。”凤清直接上手,将他整个人拖了起来。“那个郑如之,若真的……”
良王忽然反手捂上他的嘴。那双整日里惯看风轻云淡,总是带着抹浅浅笑意的琥珀眸子难得带着些肃穆认真,“他要什么,你给他就是了。”
凤清自是不乐意的,不然也不能冲去郑府跟他打了一架还不松口。可是如今眼下被这位神仙三殿下这样近的脸对脸、眼对眼的看着,他只觉着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猛的起身退出八丈远,低低应了声:“知道了,”跟着就落荒而逃。
*
翌日。
郑府内院。
徐翁一大清早就找到了院子里,说是收到了统领府上送来的盒子。茗烟听了,方才还不肯起床、唉声叹气的丧气模样一下子就不见了,手脚利索的穿戴整齐,捧过东西就一溜烟的跑去了厅堂。
今日轮到谢彩伺候。此时的厅堂里应当已经摆好了饭菜。
他一过来就看见几个小丫头正在忙着给主子们备茶。其中一个送水的见了他,忙朝这边使了个眼色。
茗烟又是一脚刹住,直接停在了门槛外,悄悄地指了指手里的盒子,又朝里使了个眼色。待对方摇了摇头,他还是没忍住,探着脑袋去瞧了几眼,确认了主子还没过来便抬脚要走,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个女声:“站住。”
茗烟只能悄悄撇了撇嘴,回头时已经换回了老实相。
“进来。”
茗烟连忙应下,脚上却明显在尽量拖延,磨磨蹭蹭。
苏蔻倒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净手,瞧着他走近了才扔下手里的软帛道:“拿的什么?”
郑和宜远远就瞧见厅堂里跪着个人,却没想到这个今日不用早起的茗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他一踏厅堂就朝端着水盆迎过来的婢女摆了摆手,只用谢彩送来的湿帕子随意抹了两把。
甄如儿已经看懂了,起身端起一旁的热茶,低眉顺眼的送了过去,问了声:“主子今日起晚了,可是昨夜睡得不好?”
“主子昨晚看书看的忘了时辰。”谢彩说完低头退后几步。方才那瞧着是答的甄如儿,对的却明显是另一旁坐着的苏蔻。
“什么书这么好看啊?”
苏蔻平白问了一句,也不等人回答,两只手指捏起盒子里的帖子翻来覆去的看,只可惜是张空白的,也瞧不出什么名堂。她看了一回,又笑了一阵,“挺好看的,的确是用了不少的心思,不如就给了我吧。”
郑和宜不知是什么东西,也并未留意,见她瞧着自己便顺势点了点头。
“主子!”
地上跪着的茗烟突然一声惨叫,吓得苏蔻手指一松,那张帖子便直接飞进了桌上的菜盘子里。
“老天爷啊!”
茗烟又是一声高呼,直接扑了过去,捡起来后到处忙着找帕子,口中还不停叨念着:“主子,这是,这是,大统领府上今日一早派人刚送过来的。”
郑和宜早在他高呼时已反应过来,脸色早已变了。
苏蔻瞧见了,知觉不对,登时站了起来,只是忙也帮不上,显得略有些局促。
她自从嫁入郑府就没被为难过,亦未做过一日妻子当做的事,这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紧张的神色。
甄如儿在一旁瞧着这混乱场面,心里无比舒爽自在,十分得意。
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内情。
郑和宜最近为了一桩事让两个小的不停跑进跑出,就说是把长安城跑了个遍也不夸张了。甚至还让人在外置办了一匹良驹宝马,还买了把羊脂玉做手柄的雪拂尘。
为此,她还特意私下去信问了哥哥。
哥哥说大抵是官场上用来求人办事、送礼搏情面用的。
不过,她瞧了这样子也是没明白,究竟是谁家的帖子竟然如此难寻,还要通过大统领才能要出一张来,还是个没有落款的空帖。
这家人的架子端的也有些忒大。谁能不知道他们郑家家主如今可是太子面前的红人,若等到将来殿下登基,那必是少不得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谁不想趁着现在多巴结几分呢。瞧那在吏部横着走的苏老贼不也巴巴的把女儿嫁了进来,就连婚期排场都由郑家说了算。
不过这个主子还是心软,不论怎样还是想办法给足了时日,让他们苏家摆出了那样体面的十里红妆。
甄如儿想起那天的情形,忍不住有些眼眶发热。
自己大概是没有这样的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