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道义,犯错的人若是可以自己做主,何必卑躬屈膝、去寻求别人的原谅?
所以就在皮洛士昏迷不醒时、就在他在高热中挣扎时,曾经向他投降的安提柯军将领感到再也无法等待下去,纷纷不辞而别。
而德米特里只是躲在自己的营帐中终日饮酒,对这些将领的叛逃听之任之。
待皮洛士终于醒转时,十万人聚集的营地已经在短短几夜间空了大半。
“我没有烧成白痴吧”
这是他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本来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却让忧心他状况的伙友们几乎当场吓傻。
皮洛士眼睛一闭就躺了数日夜,还伴有高烧不退,要说烧成傻子,那确实有这个可能啊!
而且期间一度出现强直,浑身肌肉鼓起如同铁块,伤口开裂、绷带下渗出鲜红的血迹,汗如雨下、面色蜡黄,牙缝紧咬什么食物药剂都喂不下去。
众人忧急如焚。
贡那特延请来一位斯基泰名医,提议从鼻腔里往下灌药,结果药一灌下去皮洛士跟马似的打了几个响鼻,接着人就不会喘气了,众人赶忙把皮洛士倒吊起来又是晃又是吸,想尽办法把汤剂排出来,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伙友们差点把那庸医掐死。
最后只得让迈提拉斯和尼刻西日夜守在他身边,每隔一会就将药物或是掺了蜂蜜的鲜奶一点一点滴在他牙缝里,如是几天终于退了烧,气色逐渐恢复。
皮洛士听了一阵后怕,幸亏没给他找个东非名医,不然命能不能保住两说,门牙指定是没了!
“你们辛苦了。”英俊的相貌得以保全,皮洛士诚挚的向诸人道谢。
不少熟悉的面孔消失。
他的伙友们或多或少都披伤挂彩,阿奇里斯吊着一只胳膊给他做了简报。
希皮阿斯腿上被长矛刺了一下,岁数也不小了,未来很长时间都不能骑马;斯寇帕斯不出意外又是一身伤,不过这次没有伤筋动骨,而且都已经结痂;而他的千人队堪称损失惨重。
有四百多人当场战死,又有两百多人在这几天中陆续伤重不治,剩下三百余人从轻伤到重伤不等,其中除了目前尚未脱离危险的十几人,又有百多人因为伤残注定无法再返回战场。
“现在营地中我们的人连同我在内,还有一百三十人能上马作战,战马也损失了非常多,但奥塔瑞亚特人状况较好,大概有一千五百多人还保存战斗力,我认为他们是可以信赖的力量……”阿奇里斯说着看了旁边一眼。
“皮洛士大王,我们愿意继续追随您的旗帜。”说话的是那个多次照面的奥塔瑞亚特队官,名叫朱里博斯,能以三旬左右的年纪代表这一千多人,出身、荣誉和能力缺一不可。
迈提拉斯怒气冲冲的开口:
“如果不是那些奥塔瑞亚特人执意去追击利西马科斯我们的伤亡还能再小些!”
不算奥塔瑞亚特人,皮洛士的本队伤亡接近九成,但他们最终坚持完成了任务,除了出于对皮洛士本人的信赖,主要还是他们自身具有良好的素质,以及足够坚定的信念。
听到迈提拉斯的指责,朱里博斯露出难堪的表情。
“这是我事先对他们的承诺,正是因为抱有对利西马科斯复仇这一目的,奥塔瑞亚特的战士才会和我们一起坚持到最后。”
听到皮洛士为奥塔瑞亚特人解围,迈提拉斯也乖乖收声。
朱里博斯也识好歹:“感谢您的理解。”也向迈提拉斯等人低头致意,“感谢您们的宽容。”
“利西马科斯抓到了吗?”
朱里博斯黯然摇摇头,“没有,只抓住了一个披着他的战袍、顶着他的羽冠的人,是利西马科斯的保镖。”
“看来最近应该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皮洛士也有点失望。
这样一个果断、狡诈、极有韧性又不择手段的敌人,你既然这么狠的得罪了他,就不能再认为他会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对了,潘陶克斯来过,”阿奇里斯又补充了一句,“那支投石轻骑兵被他带走了。”
所以?
皮洛士等待着阿奇里斯的下文。
投石轻骑兵本来就是德米特里他爹花钱雇来的,阿奇里斯专门提这个定非无的放矢。
“利西马科斯、塞琉古、尼阿库斯以及反叛的城邦都组建了自己的投石轻骑兵部队!原本软弱的轻骑兵一下子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德米特流斯的将领们无法对付这种战术,每日都在承受很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