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就是成婚之时了,毓卿老早就被侍女们叫起来了,她有些怔愣地洗漱好自己,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目光游离。
她不经意看见了来自葛家的婚书,红纸黑字,好像就决定了她的一生。
她看着略微憔悴的自己,不由得碰上了自己的脸,眼眶流出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再略微打理打理府内的事儿,给进家写些邀请函后,就午时已到。
毓卿被引去梳妆打扮,再穿上她曾梦寐以求的嫁衣。
走在半路上,她的心就抽疼,就像有人在她心窝子里捅了一刀,在滴血,在难受。
按照礼数,要出嫁的新娘子是需先沐浴一番的,毓卿也不是不懂礼数的刁蛮小姐,这样的规矩,她还是要遵守的。
……
待她出浴之后,侍女们为她穿上了嫁衣的里衣,再将一整件红色的嫁衣,很是珍贵很是漂亮。
刀冽香的嫁衣上绣着金灿灿振翅欲飞的凰鸟,也像在为她祝贺今天的喜事。
如雨解语,似花??。
嫁衣的触感十分清凉,在触及她皮肤的那一刻,她浑身战栗,只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凉意。
描眉画线,腮凝新荔,可搭配浅浅红色眼影和唇,沿发际线边缘协向晕染,鼻腻鹅脂,温柔而沉默。
到了最后,原本粉嫩的唇部也染指了娇艳欲滴的红色。
她的头更低了,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这……一点都不像她字迹了。
侍女们开水肆无忌惮盘弄她柔滑似行云流水一般的青丝。十几个干这样的事有经验的侍女,动作温婉而不艳艳,很快她的发丝就被绾起。紧接着,重重的彩冠就被安置到她的头发上。
额前稍留两绺青丝,镜子中以为五官精致,妆容端庄优雅又不失明艳的女子渐渐显现了。
冠上缀满白色珠玉的流苏随着向下的重力轻微摆动。
做在这儿也快有三时的毓卿腰酸背痛,不仅头上的彩冠压抑着自己,这满屋子红色的喜字同样压抑着她的躯体,身心。
毓母高高兴兴推门而进,看自家女儿这般漂亮,也被惊呆了,站在门口,微张着唇,说不出话了。
还是毓卿先知后觉,缓缓站起身来,还不忘地行礼,勉强笑着,声音哽咽:“母亲。”
毓母见她这般,也于心不忍了,她走上前轻轻抱住哽咽的毓卿,声音颤抖:“恭喜我们阿毓,终于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了。”
毓卿没说话,只一味地笑着,像一个没有听觉的植物一样。
毓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走吧,葛家的人来接你了。”说着,毓母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装盖头的盒子,然后轻轻从后方,给她最最亲爱的女儿盖上。
她牵着毓卿的手,终究还是走出了这除了婢女之外空荡荡的房间,她心知以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住到这里,所以辰时就吩咐侍女把该拿走到东西都拿走了。
毓卿眼酸的不行,想要流泪,可是妆是新化的,如果一哭,那这一场婚礼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她怕自己留恋这里,连头也不敢回地,直步走向了喧哗的府门外。
嫁衣长袍略略拖地,带走了有关她的一切。
葛景焱跟随一浩浩荡荡的马队,最中的,是一辆格格不入的花轿。
他一身红衣,头发高束,五官分明地暴露于众人之间,一脸淡漠。
见到毓卿踏着轻盈的步子出来,他原安定淡淡的心终于有了波澜,开始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毓卿接过父亲亲手送到她手中的合欢扇,自然地掩过自己的面容。可是尽管如此,她可以分明地看到葛景焱的神情。
没有喜悦,却也没有冷漠,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她彩冠上一动一动的珠玉流苏而渐渐拉进。
毓母走上前,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为接近了些。她也一只拉一人的手,如那日葛母凑近他们的手一样,慈爱地笑着。
唯有不同的是,这次葛景焱没有抽出手,而是一脸复杂的看着毓卿。他不想做这些太亲密的行为,她心里都明白,可是在这当众之下,他不会不顾她的面子。
毓卿望着他,微微颔首,算是特地感谢了。
“女婿啊,以后要好好待我家毓儿啊……”毓母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开口道。
葛景焱轻抿薄唇,道:“会的。”
毓母笑着,示意他们不要当误了吉时,便可以真正地带她走了。
毓卿与葛景焱同告别了毓母毓父,以及毓卿平时亲近的朋友亲密的亲属,才僵硬地拉着她的手,带她小心翼翼地回到花轿中。
毓卿知道他不自然,故意道:“你不好意思啊?没事儿,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