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沉已在凤懿殿徘徊一夜,听见孩子的哭声才慢慢止步,悬着的心仍未放下,见寝殿门开了,疾步上去问道:“皇后怎么样?”
出来的是辰安长公主,长公主抱着襁褓,欣然言道:“暮儿很好,母子均安。”
夏侯沉看着襁褓里的小小的婴孩儿,满眼爱怜,却有些无从下手,不知该怎么抱。
长公主笑着将孩子放到他怀里,夏侯沉抱得小心翼翼。
半个时辰后,李暮霭躺在床上,含笑看着旁边的孩子。
她和夏侯沉早就商量好了儿女的名字,若是儿子就叫夏侯曦。
孩子出世的时候,晨阳正好照进了寝殿,也是缘分。
夏侯沉坐在床畔,笑言:“我已下旨,立曦儿为太子。”
“这么快?”李暮霭诧异,她孩子都还没见到的时候,夏侯沉圣旨都下了?
曦儿睡得很香,李暮霭让乳母把孩子抱下去睡觉,见寝殿里都是宫婢,问:“我娘呢?”
“我让岳母回去歇息了,你也歇歇?我这儿陪你。”夏侯沉浅握着她的手。
李暮霭点点头。
她有孕后不久,她娘就来了胤安,让她暂时搬来凤懿殿,好亲自照顾她。李阔和师兄还在锦州,大邺的战火还没停歇。
这场仗打了一年多,去年夏侯沉散了消息出去,将夏侯煜的的野心和恶行昭告了天下,卫国一时间民怨沸腾。眼看战事已无胜算,卫帝打算止战称臣。夏侯沉让卫帝先交出夏侯煜,结果夏侯煜听见风声,逃出都城到了西面,带着手下兵马负隅顽抗。
和卫国的仗年初才结束,王师长驱直入,城池大破,夏侯煜却不知所踪。
有梁王这个前车之鉴,夏侯沉也没答应让小卫帝称臣做藩王,免得给自己留下祸患。
大邺境内多方混战,战火燃遍全境。荡平梁国和卫国后,大凌腾出了手收拾李闰,永国就先撤了兵。
上个月凤京城破的消息传来时,纵然是大凌军队打的,纵然是不得不为,李暮霭心里也难受。
城破前,退守京城的赵达已护着李闰南逃,而南面的大片国土一直被各路反军占领,他们相互厮杀,如今只剩三方势力。
势力最强的是从前镇守南疆的大将林琨,此人与赵达有些交情。赵达带着李闰和残兵旧部投靠了他,原是想交权活命,可他们不知,林琨前两日偷偷给夏侯沉递了消息,说只要夏侯沉许他做藩王,他便交出李闰和大邺国玺,归顺大凌,并帮忙清除其余两方势力。
林琨在反军中能打,但不是永国和大凌的对手,夏侯沉不会许他称帝,林琨深知这点,便想找个台阶下,既保住权力,又享有尊荣。
李暮霭心里挂念着这件事,看向他道:“大邺的事怎么办,你想好了吗?”
夏侯沉言:“林琨是造反之人,李闰竟会去投奔他,定是林琨许了天大的好处将他骗去的,转头又拿他和国玺来跟朕表诚意,此人两面三刀,断不能用,更别说封为藩王,何况朕还得为李阔打算。”
李暮霭慢道:“大邺成了这个样子,我娘觉得无颜面对百姓,只要战火能平息,她已别无所求,我娘让你别顾虑,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别的等仗打完再说吧。”
“朕已派人暗中知会其他两路反王,倘若他们能联手除去林琨,朕就许他们二人高官厚禄。”
李暮霭浅浅皱眉,琢磨明白之后,眼中掠过惊色,他这步棋走得甚好。
如今南面三方势力割据,但他们只视李闰为敌,不愿和大凌兵戎相见,都有想与大凌讲和的意思。
林琨自以为是,开的价不合适,大凌不与他谈就是。
另外两个单拎出来都打不过林琨,林琨眼下没有动手,是怕逼得他们结盟,而他们尚没摸清局势,也不敢贸然联手,怕逼得林琨投向大凌,便也选择相安无事。
所以若夏侯沉主动提了,他们一定会答应,否则连命都保不住,更别说还有高官厚禄可享。
如此一来,大凌依然不用费力就能平定大邺南面,也不用封个小人做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