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输了。”
镜黎落下一颗白子,棋盘上的局势立马逆转。
皇帝看着眼前的棋局,连连拍手,
“朕输的心服口服。”
“国师这步棋当真是走的妙,”他的目光落在镜黎刚刚落下的那颗白棋上,
“明明开始的时候黑棋强于白棋,没想到白棋还是能够反败而胜。”
镜黎眉眼淡淡,缓缓开口道,
“棋盘上充斥着无数多种可能,不到临近最后一刻,永远都不会知道胜负在哪。”
他起身回禀,
“陛下,涿郡铁官铸铁时,铁水熔化飞溅到天空,只怕是天下将有大难。”
皇帝却不甚关心,摆了摆手,便让镜黎退下。
镜黎走出大殿,仰起头看着天空。
不远处正飘浮着一大片乌黑色的云。
这天,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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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陛下!江州急报!”
皇帝打开信纸,是江州太守写的。
信中说江州突发百年难遇的水涝,现在江州城中已经有不少百姓无家可归,府衙里的粮食已经不够支撑灾民,请求朝廷援助。
皇帝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镜黎之前说的大难,揉了揉太阳穴,
“宣国师。”
……
“朕现在是千万分相信国师的话了,国师以为如何结束这场大难?”
“陛下,当务之急是安置好灾民,陛下应该派遣合适的人去赈灾,再召集人手修建大坝。”
皇帝的嘴角抿成一条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朕也知晓这点,可实在是想不到让何人去。”
按理,最好的人选便是太子,可如今延离珩还在前线,分身乏术。其他皇子除了延离盛又难堪大任,可延离盛他又是万分不想用的。
一旦借此得势,他怕以后就管不住这个儿子了。
“臣请命,前往江州。”
皇帝的眼睛一亮,连忙扶起镜黎,语气里多了几分轻松和感激。
镜黎现在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地位够高,身份够尊贵,而且还只属于皇帝的亲信。
…………
“大人,你为何要请命去江州?”阿晨疑惑不解的看着镜黎问道。
镜黎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阿晨,“有小朝的线索了。”
小朝,是镜黎弟弟的乳名。上官家被抄家时,管家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与他和弟弟对换。
他和弟弟虽然侥幸逃脱,但是却不幸走散。
他找了小朝很多年,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纸条上写着------江州有小公子线索。
阿晨眉头不由得皱起,“会不会有诈?”
如今这个节骨点出现了小公子的线索,很难不让人多想这是一个陷阱。
镜黎眼神晦暗不明,看向窗外的梧桐树,树上站着两只麻雀叽叽喳喳,
“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去瞧瞧。”
…………
“小姐,国师大人的队伍已经走了。”
余蕴正在练字,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铜镜前。
“小姐你的脸都花了。”绿篱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拿着一块沾湿的绣帕轻轻的给余蕴将脸上的墨渍擦干净。
“绿篱,我想吃张记的肉干了。”余蕴盯着镜中的自己,幼时的脸从镜中脱离出来。
“小姐好像许久没有吃过了,以前都是国师买的……”绿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捂住嘴,
“我这就去买!”风风火火的跑出门。
棋局的胜利,可不在一招,而在招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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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只是得了风寒,并无其他大碍。”
皇帝的眉头紧紧皱着,眼里时不时释放出冷意,像是迸射出的一把一把冰刃,刮在太医的身上,
“那为何这个月来朕还依旧时不时咳嗽?”
跪在下方的太医手颤颤巍巍,止不住的发抖,
“可陛下的脉象却无大碍……”
太医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想要观察皇帝的神情,察觉到皇帝的怒气,太医吓得一哆嗦,连忙磕头,
“是下官学艺不精,还请陛下恕罪。”
“拖出去杖打十大板。”
皇帝觉得心烦气躁,轻轻合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到喉咙发痒,又不停的咳嗽,
“一群……庸医……”
他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翻,稀里哗啦的倒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太监小心翼翼的上前,“陛下,江大人求见。”
皇帝捂着胸口,极力平复着呼吸,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
“何事?”
江充将一个人形木偶放在皇帝面前,
“臣今日清点林府收缴上来的东西,发现了这个木偶。”
皇帝无力的靠着椅背,拿起木偶,目光淡淡,提不起任何兴趣,
“这有何特别?”
不就是一个木偶而已,怎么还专门跑皇宫里来告诉他。
江充朝着皇帝轻轻磕了一个头,解释道,
“臣在边关时曾听闻巫蛊之术,将人的八字藏于木偶之中,受极刑,那八字的主人便会受到诅咒,死的悄无声息。”
“臣怕此木偶便是如此,遂请陛下明鉴。”
皇帝的心一颤,心脏猛烈的跳动,呼吸变得急促,他紧紧抓着木偶,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哐------皇帝将木偶重重的朝着桌子的边缘砸去。
木偶碎成两半,头部滚落在地上。
皇帝握着身子的那一半,立马夹着一张符纸,上面写了一些字。
很显然是生辰八字。
他的脸色瞬间铁青,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你确定是从林府搜出来的?”
皇帝将符纸撕碎,丢在地上,用脚来回碾压。
江充眼神斩钉截铁,“臣可以发誓,而且大理寺的官员都可作证。”
江充退下后,萧贵妃端着鸡汤过来,就见眼前满地凌乱。
她轻轻放下碗,走到皇帝身后,轻轻揉了揉皇帝的太阳穴,声音温柔,如同涓涓细流一般,让人心里难得的平静,
“陛下,上次好像也是发了场大火,这病便好了。”
皇帝握住萧贵妃的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靠在萧贵妃的怀里,声音略有些疲惫,
“上次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