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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不冷呀……”
余蕴的手指颤颤巍巍的触碰着盛意的脸颊。
盛意的脸颊还泛着凉意,脸上的冰雪融化为水渍,沾在余蕴的指尖。
余蕴抬手重重的擦着眼尾,眼尾红的吓人。
她艰难的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突然扑到盛意的怀里,头埋在盛意的脖颈处,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到底是为什么啊……
往常总是带着暖暖温度的地方,现在冰冷的刺骨。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他……”江队低垂着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十六年前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好兄弟,十六年后的今天,他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余蕴的眼泪滴落在盛意冰冷的尸体上,紧紧咬住颤抖的唇瓣,哽咽道,
“他不怪你。”
盛意不会怪任何人,他死在正义的路上。
无怨无悔。
江队仰着头,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绝望的望着头顶的闪着亮光的灯,低低的笑出了声,
“可我怪我自己。”他紧紧抓着衣角,抬起手重重的扇了自己两巴掌,身子止不住的颤栗。
有一瞬间,他在想,抓到犯人了又怎么样?维护了正义又怎么样?接受了上级的表彰又怎么样?
人走了,便真的回不来了。
余蕴双眼失神,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只是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盛意的脸。
…………
“嫂……很好吃……你……保重身体。”
昨晚值班的警察将两个饭盒还给余蕴。
“嗯。”余蕴提着袋子,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
软绵绵的,没有真实感。
好像是梦一般。
倒情愿是梦。
余蕴缓缓拿出贴着标签的保温盒,明显还有重量。
值班的警察没有把里面的饺子倒出来,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慢慢旋转着保温盒的盖子,打开的瞬间,两滴泪从眼眶落下,滴在饺子上。
扑鼻的饺子的香味,在封闭的车子里像是某种催化剂,情绪无限放大,隐忍的情绪终于还是喷发而出。
“啊啊!”余蕴歇斯底里的怒吼,右手重重的拍打着方向盘,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不是的……”
她趴在方向盘上绝望的哭泣。
只是这一次不会有人将她搂进怀里,不会温柔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不会给她买小礼物,不会给她做一桌子爱吃的饭菜。
余蕴用手抓起饺子,往嘴里塞。
她的胃口其实很小,也不是很爱吃饺子。
嘴巴被塞的很大,塞不下了还是拼命往里面塞。
涕泗横流。
盛意,叫你睡觉,我做的饺子你没有口福了,我把它们都吃了,一个都不给你留。
她靠着椅背,仰着头,眼泪从绝望的眼中,划出两道痕迹,
“你醒了我就给你做……快醒醒……”
“好不好……”
余蕴双手捂着脸,肩膀颤抖,眼泪从指缝流出。
盛意,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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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医院的电话,余蕴一路从警局开车回来,路上还闯了几个红灯。
“阿姨!”
余蕴摔倒在地上,却只看到护士们推着车进入了手术室。
余蕴擦了擦眼角的泪,仰着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手术室的门口磕了三个响头。
余蕴从来不信神佛,因为她觉得,她不是一个被神佛眷顾的人。
但凡真的有神佛存在,也该让她的人生顺遂一点才对。
“保佑阿姨平安无事,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度过此劫……”
她虔诚的祈祷着,“我愿意用我一半寿命交换,保佑阿姨平安。”
“这辈子总该让我如愿一次吧……”
手术从黑夜做到了白天。
医生走出来时,余蕴手撑着地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她在手术室外跪了整整一晚。
“医生,我……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扯出被余蕴抓住的衣袖,眼神无奈,摇了摇头,
“我们尽力了。”
余蕴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无法思考。
车子被推出来,余蕴的瞳孔瞬间睁大,但是发麻的双腿几乎无法站起来。
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她紧紧咬住唇瓣,
“妈……妈……”
在地上爬行了一段距离。
她觉得自己是眼皮变得很重,很重……
慢慢的闭上,晕倒在地上。
…………
“向英雄家属敬礼!”
两排的警察整齐的对着余蕴敬礼。
余蕴面无表情,恍如行尸走肉一般,抚摸着盛意的骨灰盒,看着眼前盛意的照片。
照片的盛意好像在对着她笑,笑的明媚阳光,和她的名字一样。
余蕴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笑,眼里闪烁着泪光,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