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能为陛下办事,是老奴的福气,哪敢不殚精竭虑呢?”
听到这句话,朱由校声音突然又变得生硬起来,他抽出龙书案上的一份奏折,扔了下来,说道:“你自己看吧!”
魏忠贤心里一惊,刚才还说的好好的,这位小爷怎么又突然变了脸了?
他连忙跪倒在地,膝行上前拾起地上的奏折,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朕让你看,你就看!”
魏忠贤听出了话里的不满之意,连忙打开奏折,三两眼看完,就又“砰、砰”的磕起了头。
奏折是王体乾写的,参魏忠贤大罪有三。
其一,与宫内勾结,暗藏不轨。
其二,在办理通奴案中,敲诈勒索大臣的钱财,并将许多无辜的大臣牵连进来,是为贪墨渎职。
其三,参魏忠贤在宫外置办了一所豪宅,还搜罗了许多良家女子以供驱使。
听到魏忠贤又开始“砰、砰”的磕头,朱由校深吸一口气说道:“行了!事情都做出来了,现在磕头还有什么用?”
说完之后,朱由校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说道:“朕念你办案有功,赦免了你这些罪了!那宅子,朕还留给你用!不但将宅子赏赐给你,朕还允许客氏出宫,在你那宅子里与你作伴,你看如何?”
虽然朱由校用了类似商量的口气,但魏忠贤明白,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谢陛下圣恩!老奴自知罪该万死,陛下如此体恤老奴,老奴不知如何报答陛下圣恩!”
朱由校“嘚啵嘚啵嘚”了半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
于是接着说道:“朕正有事情要你去做,也是关于朱常洵的。福王府家财千万贯,名下良田何止十万顷!朕准备让洛阳巡抚陈奇谕负责清点查抄这笔财产,由你率领东厂以负责押运。“
”老奴必当为陛下效死忠,绝不会再犯错误了!”
“好了,起来吧!朕不但要让你再度掌管东厂,就连抄福王家产的百中之一,也一并赐予尔等。由负责协办的东厂、西厂、锦衣卫和洛阳巡抚四方共分这百分之一,你意如何?”
魏忠贤一听,又“吧唧”一声跪在地上,他还以为朱由校在说反话,意在警告他别再乱伸手。
“朕既然明说这些是赏赐给你们的,就不会再追究!还会将谕令明文下放!下去吧!去找王安交接东厂,朕跟他说过了。”
魏忠贤不敢再耽搁,心怀疑虑的就站起了身,告退后走出了乾清宫。
这是朱由校的一个尝试,他准备接下来在大明开展官员的财产申报制度。
从京官开始试点,无论是官员及其亲属名下的房屋、田产、现银、书画古董一类的,都需要上报朝廷,而登记时间是三个月。
明细款项细分,他准备让军机处去整理出来细纲。
三个月之后,凡是未登记造册的财产,统统由东、西两厂和锦衣卫来查核。
并且,也即将在大明律中新增一条大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
凡是官员及其亲属未能登记的财产,都会去审查收入来源是否合理,与官员俸禄是否匹配。
不匹配的,一律按照该罪办理,该抄家抄家,该杀头杀头。
但例行的登记制度,一是给足了京官们面子,意思就是你们之前贪墨的,朕认了,也给你们机会了。
但以后还想闷声捞银子,门都没了。
而魏忠贤来主办这件事,无疑是极为妥帖的,他甚至都准备将这新增这罪的提案人挂在魏忠贤的头上。
当然,给予办案人员百中取一的合法贪墨收入,也是朱由校为东、西两厂和锦衣卫提供的额外好处。
只有将他们的利益与这朝廷的公案挂钩,他们才会尽心办事。
来到东厂交接的魏忠贤还不知道,一张比天还大的黑锅,将他笼罩在其中,而他也即将扛下天下官员的口水和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