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限制我!我跟谁吃饭你都要管吗?别说姚越明只是个失败的相亲对象,你贺大少爷有过多少蓝颜知己红颜知己的,我多问过一句吗?”
“跟你在一起之后就只有你了,一天都没有过别人。”贺笙不愿惹他生气,奈何嘴笨只能被动解释。
“那真是委屈你了。”余嘉宁很烦自己一跟他吵架就想哭,眼睛红红的鼻头也跟着泛粉,压制着哽咽,“让开,让我走,我走了你爱找谁找谁去,我不要你这样疑神疑鬼的丈夫。”
贺笙瞬间无法淡定,表情从松动到崩溃只需要余嘉宁说一句不再要他。
两人拉扯半年恋爱五年多,贺笙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情债是因果循环互相亏欠,他心甘情愿被余嘉宁收拾得服帖,更怕哪天余嘉宁不再收拾他。
什么面子什么手段都无暇顾及,贺笙很大劲儿地抱住了泫然欲泣的小爱人,接着有些笨拙地吻余嘉宁泪湿的眼角,被拳打脚踢着就熟练地接过他的小拳头放到手心里揉,到底是个正当年的男孩子,余嘉宁狠起来拳头可硬了。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恼羞成怒的小人儿在贺笙怀里扑棱着大喊,
“谁准你亲我了?你不是爱查我刚才还想去抓我吗?你亲我抱我干什么,把我关起来啊!反正你贺大少爷又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儿,骨子里的变态血性还真能为了我改了不成?我余嘉宁还没那么看得起自己!”
旧事重提,贺笙搂着人的双臂明显僵硬了一下,忍着整颗心被狠狠攥着又被使劲儿扔到地上的感觉,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除了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余嘉宁也被自己喊愣了,他刁蛮任性,脾气有今日这样火爆却是被男人一日一日惯出来的。
他从前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一清二楚,与贺笙谈恋爱的初期,余嘉宁觉得自己更像是陪着一个爱无能患者复健,他往前走一步就亲他一口,有故态复萌的趋势就要扇他一巴掌。
但爱情不是驯服与被驯服的过程,如果贺笙只是不愿失去他所以听他的话,这远远不够。
男人那副可怜的愧疚模样也看得他心里不舒服,余嘉宁说完这话也没再挣扎,任由贺笙抱着自己揉揉头摸摸后背,听他放软声音小声嘀咕:
“我改了....改了很久了。”
“好好的,结婚照都拍完了,别说不结了,我真的岁数大了心脏不如你好。”
“我道歉好不好?叔掏心掏肺什么都愿意给你,不那么嫌弃我了,行吗?”
“听话,别这么使劲儿喘气,不哭了噢,一会儿肺里难受晚上睡不好。”
余嘉宁禁不住他哄,越是这么听着眼泪就越多,贺笙早就开始放低姿态身段地求他,他每每招架不住就会想想这男人先前有多过分,不然真怕被他拿捏死了,恋爱脑上头就彻底完蛋。
“不行,我该嫌弃你还是嫌弃的。”余嘉宁寸步不让,却也紧抱着他,呜呜咽咽的哭腔听得人心碎又心醉,“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是软着性子由着你欺负,到什么时候你也改不好的。”
“对,你得管着我,一直管着我。”贺笙连忙道,“宁宁,你原谅我行吗,我承认我心里阴暗,做事不择手段,但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
他们之间的嫌隙从不来自于贺笙许浣玉那段孽缘,余嘉宁欣赏许浣玉当断则断破茧重生的勇气,可贺笙做过的事是不争的事实,那段晦暗的日子不只是许浣玉曾经的梦魇,亦是贺笙不敢直面的不堪过往。
他太怕前科累累的自己再无说服力,哪怕迟来的珍惜给了该给的人,哪怕余嘉宁耀眼灿烂一腔爱意明显,贺笙每日仍战战兢兢,又用赎罪般的六年将自己改造得焕然。
与余嘉宁的六年,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就像路边将死的没人看一眼的野狗,被干净漂亮的小少爷捡回家那样幸运。
如此,他怎能不诚惶诚恐。
“无论给你多少钱权财产,我都不安心。”
贺笙抱着他好像有点发抖,余嘉宁想错开一点看着他的脸却又被男人按进怀里,他感觉到贺笙胸腔里似是有涌动着的气流,沉默几秒后男人继续说,
“余嘉宁,我从小就很讨厌,没人喜欢我。”
“我知道你当初缠着我,大概还有别的原因,但我不想问了,总之不是喜欢,我不想听。”
余嘉宁深深被震撼住,抓着贺笙胳膊的手骤然紧了紧,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地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听着贺笙断断续续的唠叨。
“可是我们都六年了。我上一段感情也是六年结束。”
贺笙从不主动提及,说起来心里却未见波澜,只是心里一块地方酸得发胀,他对余嘉宁一掷万金,此刻在感情上却像空手套白狼一样卑鄙狼狈,
“你再坚持三个月行吗,一个月也行.....你再陪陪我,看看我表现。”
“我如果再惹你这么哭这么生气不高兴——”
贺笙苦笑,一滴眼泪顺着疼惜的吻砸到余嘉宁发烫的肩窝里,他说,
“如果和我在一起真的很辛苦,那就算了,我还是更想你高兴。”
空旷的书房里只能听见二人明显带着浓烈复杂情绪的喘息声,贺笙俯着身子缩在余嘉宁肩上无声地流眼泪,脆弱得余嘉宁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良久,余嘉宁叹气,认命般阖眼,拍拍身上不肯起来的男人:
“最后一次。”
“装可怜行,你们贺家祖传的。但再说什么算了的狗屁话,老子真给你身无分文地踹出家门,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