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姐,再坚持坚持,医生来了,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似乎是医生两个字刺激到了萍姐,萍姐忽的涌出一股力气,额头青筋像蚯蚓一样蜿蜒的鼓胀起来,嘴里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孩子一点点被推出,男生忽的犹如大梦初醒一般,连忙上前按压萍姐的腹部,但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将情况弄得更糟。
只是两三分钟时间,萍姐嘴里痛苦的低吼声便渐渐弱了,连带着萍姐的呼吸都开始逐渐微弱起来。
男生看到婴儿肩部已经漏出,用力深呼吸几下,使劲攥了攥手,努力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后,拖着婴儿的头和身体,开始慢慢向外提出。
“擦汗,热水,剪刀!”
男生语气急促。
身边带他过来的女生立马将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送到男生手边。
婴儿已经缓慢的脱离母亲,但因为长时间卡在盆骨,导致孩子紧绷双眼和小手。
孩子出生的一刹那,萍姐猛的松了一大口气,身下洁白的床单,浓烈的血渍顺着浸透的床单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
“老高媳妇,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了。”
萍姐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舒缓,身体上的疼痛似乎也被彻底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泡在温泉里一般的轻松和放松。
语气也格外的轻松。
老高媳妇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但也只是笑着,眼底泛起水雾,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当初知道自己怀孕后,告诉自己无数孕期和生孩子要注意的事项,犹如姐姐一样的萍姐,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让我看看孩子吧,医生。”
萍姐努力抬起头,但却没有一丝力量足以支撑自己做这个简单的动作,头又轻轻落在床上。
“好”
男生简短回了一句,他知道萍姐此刻清晰的和人交流意味着什么,心底的焦急,却丝毫不影响手里稳定又轻柔的拍着婴儿后背的手。
从床尾到床头短短两步路,却是男生这辈子走过最漫长的两步路。
就在把孩子往萍姐脸上凑的时候,男生还在坚定不移的轻拍着婴儿的后背,不知是男生的轻拍起了作用,还是孩子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
快要凑到萍姐脸前的时候,孩子忽然“哇”的一声,睁开眼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
萍姐扭头看着满身血污,皱巴巴的小脸,眼底泛着温柔又希翼的笑,温和的开口道
“可别遗传了你老爸那小眼睛,塌鼻子的基因,多多遗传老妈好看的基因才行。”
说完这句,萍姐失去对身体的几乎全部掌控,头也低垂下去,侧着脸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老高媳妇连忙轻柔的将萍姐的头轻轻扶起。
萍姐歪着头,无力的瞳孔里是那么深的眷恋。
“遗传你爹三分的勇气,老妈就满足了,,,,,”
萍姐语气微弱的低声道,
“老妈,,,,也很勇敢,,,,好好活下去,,,,我的孩子。”
一根脐带,连接着生和死,毁灭和新生,过去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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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背后陡峭的山顶上,雷老师坐在山崖边缘,不怎么抽烟的雷老师此刻身边满是烟头。
雷老师双目通红的望着远处,基地城墙上人类和丧尸血腥的角逐。
雷老师又恨又悔,当初为何要暴露自己是个老师,否则此刻也不会因为要照顾身后的孩子,只能在远处无力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一排帐篷里,最大不过七八岁的所有孩子,在山顶呼啸的风带来的浓烈血腥味里,静默的坐在帐篷前面。
这些末世前可能每天看着动画片,最大心愿是被父母带去吃汉堡的这些孩子,此刻眼里却闪烁着,令任何人见了都要胆寒的烈焰。
他们的父母,哥姐,叔婶,或是末世后收养他们的养父养母,此刻就在远处城墙上,或在和丧尸厮杀的这个血肉磨坊里被磨灭殆尽。
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满腔的痛苦和仇恨愤怒,都被呼啸的山风带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