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风又起。
撕扯着宝塔顶端的绸带,将它带的在空中舞动。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那绸带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清凌凌却满含煞气的双目。
少女站在骆驼上,艳丽的绸带翻飞,手持长剑喝道:“和尚,让开!”
那是在沙漠之中,少女对面站着一个年轻僧人,僧人身后则躺着十几个伤残的汉子。
这十几个汉子是一伙强盗,他们袭击了少女所在的商队。
僧人欲往关外求取真经,途经边塞沙漠之地,正好撞见,同少女联手一起制服了这伙强盗。
僧人本想将强盗带去城郭中交由官府处置,少女却不依不饶一心想要他们性命。
僧人自是不能看着有人死在面前,便出手抵。
分歧油然而生。
少女明显很生气,眼风如刀。
僧人试图解释:“他们已然伤残,再不能为恶,檀越何必赶尽杀绝?”
少女气道:“难道就因为伤残,他们以前做的恶就不算数了吗!今日是有我和你在才没酿成大祸,不然此地早已是血流成河,这些人能成群结队的活到现在,手上也定然沾了不少血!”
僧人道:“檀越误会了,贫僧非是要放过他们,世间自有法度,贫僧会将他们交给官府处置。”
少女更气:“和尚就是迂腐,交给官府是杀,我杀也是杀,何必麻烦,何况这伙贼匪能在这里这么久,难保没有跟官府有勾结,你把他们提到官府,那就是送他们回老家!“
僧人皱眉:“阿弥陀佛,檀越心性过激,更不可妄造杀孽啊。”
少女道:“我要造杀孽,又不是让你造杀孽,你看不得便继续走你的路,取你的经,少来管我!我再说一遍,让开!”
僧人沉默下来,却分毫不让。
少女已然不耐,黧黑的细眉倒竖:“臭和尚,本姑娘今日便是要造这杀孽,我看你能奈我何!”
她足尖轻点驼峰,真个人便腾空而起,手持长剑朝僧人攻去。
僧人无奈,只能接她一招,捏住她手腕,阻她刺出之力。
“你!”少女雪白手腕上青色脉络暴起,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她气极骂道,“臭和尚,放开!”
僧人摇头道:“除非檀越答应贫僧不在动杀念。”
“你做梦!”少女怒道,“我此番过来边关目的就是杀人,你不让我动杀念,那关内百姓要谁来镇守!”
僧人眉头皱的更深:“战争本就不好,唯有消除炽盛的贪嗔痴大敌,净化身心方能远离战乱的梦魇,檀越反倒自陷其中,岂不是本末倒置?”
少女看起来更生气了,僧人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她的攻势,然而她却忽然泄了劲,他捏在手中的手腕柔弱无骨起来。
僧人微怔之间,少女却忽然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僧人只觉脑中轰鸣作响,他遏制不住的瞪大双目。
趁着他愣神的工夫,少女挣开他的钳制,一剑刺穿了一个贼匪的胸膛。
待要再去杀第二个,僧人已然反应过来,立刻出手去挡,惊怒异常:“住手!”
少女倒也没继续进攻,灵巧的翻身跃回来,从袖中掏出一块绸帕擦掉长剑上的血:“我最烦有人在我面前讲什么大道理,你们做和尚的不是不能近女色,沾血腥的吗,我便偏要你沾染,你总是这样多的大道理,便先用你的大道理开解开解自己吧!”
僧人已然沉了脸色。
少女却高兴,她踩着脚蹬登上骆驼坐稳,看着他道:“和尚,你既要护他们,便该替他们承受恶果,我呢,就是你的恶果,我劝你往后可不要再多管闲事了,不然我怕你经取不成,修行也要毁了!”
驼铃悠悠响起。
像少女轻快的笑声。
风吹来,将她的面纱吹过来。
年轻的僧人没有抬手。
经过了漫长岁月的僧人抬起了手。
他抓住了那抹鲜红。
似乎抓住了当年她飘过来的面纱。
玄清看着手中的绸带与面前的宝塔,苦涩的笑起来。
你说的对。
我承受了他们的恶果。
从此再也无法走出来,再也无法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