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破旧的老宅里。
李修背靠断墙坐着。
他的胳膊和大腿湿淋淋了。
那不是汗,而是血水。
除此之外,他的胸膛还中了一刀,有些凶险。
现在整个人仿佛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督主!”扈庆身上的伤也不少,好再他没入狱受刑,身上有两道伤口虽深,却没伤到要害,精神头还在,他摘下面具,焦急道,“你怎么样?”
李修喘着粗气道:“我没事,皮外伤,外面定然是满城官兵,咱们两个太过显眼,分,分开走!”
扈庆道:“督主莫要唬我,你伤成这样自己能逃的出去才怪。”
李修有些无力的歪斜了身子,骂道:“你这莽夫,劫法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逃走的事情,只会逞一腔之勇,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扈庆道:“那我也不能看着督主被千刀万剐啊。”
李修沉默了下,看着自己这个得力手下和兄弟,努力撑着身体坐起来:“行了。你既然已经劫了法场,我就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么多伤还白忙活。
我在司礼监多年,月有月报,日有日报,京城里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他们那点秘辛我都知道。
户部有个书吏,家宅人口不多,跟户部尚书的宠妾是表亲,偷过一次情,那宠妾便有了孕事。
但那尚书已经年近七旬,孙辈都已经成年,宠妾怀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老尚书却只当自己老当益壮,越发宠爱那妾室。”
李修喘了喘,继续道:“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考量。
皇帝距离他们太远,但尚书要他们死,却是即刻的。
我以此为把柄藏身在他那里,他打不过我,也不敢告发。
你趁着现在忙乱,城门应当还没关,快快出去。”
他说的清楚明白,扈庆却还有些犹豫:“若是皇帝震怒让挨家挨户搜查,督住怎么藏?这一次没有了你的庇护,连周云观都免不了被搜查,那小小书吏定是无法抵挡!督主还是我们一起走吧,趁着现在城门还没关。我们一起走!”
李修说了那么大一段话,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他喘着气,又歪斜下来,脸色惨白如纸。
“督主!”
扈庆连忙扶住他,将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李修直想给他一拳,他涌出一股力伸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襟:“扈庆,你少他娘的犯浑,你觉得你的智谋比我强吗!按我说的,你快走!”
扈庆眼含热泪,没有动。
督主这样,他怎么能走!
两人僵持不下。
有风从断垣处吹进来。
略带沙哑的声音随风飘过来:“你该听他的。”
两人悚然一惊,立刻回头。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站了一人。
那人身穿玄黑衣裙,乌发如瀑,如花娇颜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像端坐神台之上的神像。
“观主!”
李修是惊愕的,同时也是惊喜的:“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扈庆没见过谢琉璃,手都已经摸上了刀柄,听李修这样说便也放下了戒备,心中燃起希望。
督主说的观主定然是周云观的那位。
他虽没见过那位,但知道那绝不是凡人,如今她在这里,那督主定然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