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重道,首当其冲就是看上去得像个靠谱的“云顶大师”吧。莫问子自然是懂的,梳洗打理了一番才雄赳赳气昂昂,风光无限好般踏进自家道观院门。眼见收拾一番的莫问子确实神采奕奕,泰然自若。他已是耄耋之年仍如花甲之龄,两道花白眉毛下双目炯神,身姿瘦削但行走时道袍下的步履稳健如风,半点不显老态龙钟之感。除了动不动张嘴就爱说一些令人摸不着调的骚话外,一下子整体形象提升不少,总算是和传言中仙风道骨的修道之士沾上边了。
莫问子的归来无疑是得到郑工头那帮旧部弟子们顶礼尊仰,他们一边嚷嚷着自家师父风姿不减当年,一边干起活来更铆足了劲,仅是不出半月,就已经将原本形神破败的道观内外修缮置备得焕然一新。
敲定莫问子这个老财迷后,那两只叫花鸡自然是祭了她和萧澍还有阿金的五脏庙,紧接着光阴转瞬已过半月。
她开始早出晚归,每日借着扎进吴山学院刻苦研习的由头来往道观后院里在莫问子的传授下持续下半部分的御风决。与道观的修缮工程共同循序渐进地一致进行着,时至今日,她甚至连日常监督阿袁这帮伙计们操练的差事都转托给龙师傅全权代办,至今是一脚都没有再踏入过校场一步,阿袁他们在镖局里也是连她半个人影都守不到。而穆老爷和夫人则认为她难得一头栽进书堆里刻苦研习,怕真是穆家祖坟再补上一道青烟,与她三位优秀的哥哥们那般开了窍,总算回归姑娘家才该走上“知书达理”的康庄大道,甚至巴不得她直接住在吴山上更省事些。
事实是,白日里她确是实打实下了一番苦功背诵萧澍为她拟好的那篇文章,夜里一心将御风决转圜至罡转柔的运气心法学以致用。至于莫问子也没有满嘴扯谎,即便一边牛饮着萧澍送到他道观里那坛子穆家青梅酒之外,不仅轻松与她对峙过招不带迷糊的,还能招招避过她迎面挥来的囫囵猛拳做到片叶不沾身,看得出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日出而行,夜幕则归。
于是每当入夜子时过后借着月色,静寂的山间官道上便总会出现三人双骑返程的身影。
笼统算下,她感觉这些时日来快要比程邝批阅公务还要分身乏术。禁不住也自嘲体会了一把当太子国事繁忙的不易。
谁说不是呢,但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蛋,她一日下来所有憋闷心情都能即刻烟消云散。亏得萧澍这段时日不厌其烦、如影随形相伴在侧的鼎力相助,她心里就特别的稳当。
他嘴上口口声声说要顺带替她连夜盯梢莫问子是否半途落跑,可却让阿金三餐备齐从未让她饿过一回肚子。甚至子夜下山之后或多或少仍有一顿宵夜备好。
这等待遇,连莫问子瞧见了都意味深长的眼红,嘴里一个劲啧啧打趣萧澍到底看管落跑的人是自己这个糟老头子还是小颜儿?
她想当然尔大度的认为,所谓好哥们之间这本就应该是这般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表现。
但这种自我感动维持不了多久,当萧澍阴着脸强摁着让她临摹那篇头顶冒烟的文章,她有样学样的再反手拉上观里唯一清闲的他扎起马步来。
他倒也默着声甘之如饴的照单全收。白日他监督她默文,夜里莫问子教她运气习武,她则监督他在旁好好扎马步,三人如此这般形成一连串完美闭环式连锁教学,教人好气又好笑。
索性半月来,她已能够掌握内力运气的奥法且做到收放自如,为己所用,总算是将御风决心法完整的收入囊中,且逐渐能与莫问子徒手撑过一招半式的对招。加上莫问子本就不做陪练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导致阿金终究还是没逃得过“人肉沙包”的代名词,当她想起在萧澍房中被阿金背地里蛐蛐那一回事儿后,就毫不客气的再往死里虐得阿金一个劲儿跳脚叫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