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的高仁则,身穿囚服,坐在铺着草席的地上,富态的身躯,快缩成一个球了。
听到牢门有响动,高仁则抬起头,正好和周寒的视线对上。周寒看到他眼神中满是期待。
周寒站在离高仁则三步开外,与高仁则对视。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
高仁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失去了节奏。对面那双清透的眼睛,让他感觉不安,那目光好像能洞穿他的心,让他所有龌龊的心事,都无所遁形。
高仁则垂下眼皮,遮住了自己。
“你在等人来救你,可惜我不是。”周寒稳稳地开口。
“我何需人来救。”高仁则胖胖的身躯在草席上挪了挪。
“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欲加之罪,我不认。”高仁则头一偏,一副好人受冤的倔强样子。
花笑看不惯高仁则那个样子,指着高仁则大声道:“你把穷苦的人骗进济善堂,为你没日没夜的拼命干活,这可是好多人作证的,你怎么抵赖?”
“我用的手段是不合适,但他们本就是流浪在外,无所依的人。是我给他们住的地方,给他们吃的,他们为我干点活,怎么了?我有什么错?”
“你——”
花笑还要继续说,被周寒抬手制止。
“你想活?可你活不了。证据确凿,你不认也没用。”
“没有我画押的口供,他们敢杀我!”高仁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叫起来。
“你大概还不了解咱们这位刺史大人,我给你说说他的事吧。”
然后,周寒就把齐成时、冯敬还有穆传恩的案子,对高仁则讲了一遍。
“这位宁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只要他认为该杀的人,就算没有朝廷批文又怎么样,他照杀。齐成时是国子监的,冯敬是新任的刺史。穆传恩更不用说了,宁大人是当着厉王的面杀的。高老板,你觉得你比起前面这三个人,身份更贵重吗?能让宁大人为你破例?”
高仁则额头已经冒出了汗。
“其实死也有不同的死法,有人死得糊涂,有人死得明白,不知你想选择哪种死法。”
“你什么意思?”高仁则抬起头,神情有些警惕。
“其实现在最想杀你的,不是宁大人,而是你身后那些人。你应该清楚,你的案子是厉王交给刺史府办的,他们一个个滑得要命,肯定会哲保身,不会为你得罪厉王。”
“他们比你更清楚宁大人的为人,所以他们一定怕极了你在公堂上把他们供出来。估计现在,他们正凑在一起,商量怎么让你闭嘴。当然让一个人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
周寒口中吐出的那个死字,如同一把利剑,杀气凛凛,让人不寒而栗。
高仁则的胖身子颤了一下。周寒的话,也是他一直担心的。
“我……”高仁则刚想说,我没有供出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他突然意识到,这就等于承认周寒的话,赶忙改口,故作轻蔑地道:“危言耸听!”
周寒不理会,继续说:“你应该很清楚他们的能量。他们想在刺史府的眼皮子底下动点手脚,弄死你,易如反掌。你或许想说,我没有供出他们,他们应该不会下手。”周寒轻笑一声,“你这么想就太可笑了,你觉得他们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一个死人。你的死,能换来他们安心,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