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刘真亦走进教室,宣布本次组会暂停,推迟到下周,对于如获大赦的学生来说,应该皆大欢喜,欢欣雀跃。但此时,却没有人敢表现的太明显。
因为他们的导师脸色煞白,表情悲恸而严肃,平常就少有人敢开刘真亦的玩笑,这会儿更不敢造次。
有学生迟疑着问道,“刘教授,要不要送你回去?”
刘真亦收拾完东西,抬眼看向那个关心他的同学。
“谢谢,不用!”
眼镜店的黄老板到底还是离开了。
刘真亦面上强装平静,心里悲痛不已,这个状态没办法开车,把陆寅叫了回来,两人一起去的疗养院。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一张孤零零的病床上,盖着白布,下面勾勒出模糊的人体轮廓,病床旁边站着穿着白大褂的疗养院工作人员。
刘真亦掀开病床上的白布,床上男人双眸紧闭,和印象中潇洒英俊的黄老板稍稍有点不同,可能受病痛折磨瘦得有些脱相,嘴角解脱般地微微翘起,整个人看起来陈静而安详。
黄老板安静地躺在床上,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照在白布上,眼前的黄老板和脑海中那个笑着给他烹茶的黄老板相重合。
工作人员交给他一个小箱子,说是黄老板生前嘱咐转交给他的。
箱子里一个紫砂手捧壶,一封信,以及一大关于遗产公证的材料文件。
信的大致内容,或者可以说是遗书的大致内容:黄老板所有资金全部捐献给默沙东艾滋病基金会,希望和常玉轩(黄老板男朋友)合葬在一处。
紫砂手捧壶是清朝道光年间的古董,作为送给刘真亦的新年红包。
所有资产全部经过公证,后事交由刘真亦全权处理。
黄老板和他说过,黄老板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黄老板家境条件还算优渥,只是当时黄老板坚持和常玉轩在一起,被家里长辈逐出了家门。
“红包收下了!”
刘真亦合上白布。
刘真亦依照遗嘱一一照做。
刘真亦捧着黄老板的骨灰,放进和常玉轩合葬的墓地里,在陆寅的帮助下,合上厚重石板,从此这个世界再无黄老板。
墓碑上雕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小字篆刻着他们的生卒年月,他们的生卒年月是那样相似,生年相同,卒年相差一年。
黄老板是因为男友出轨带回传染病才不幸染病去世的,刘真亦一直无法理解黄老板为什么当时选择原谅。
看着墓碑上两个人的名字,他忽然有点懂了黄老板所说的习惯,不过是爱到极致罢了,但愿那个常玉轩下辈子好好不要辜负了黄老板,再或者下辈子他们是陌生人,他们的缘分止步于这方窄窄的合葬墓地。
他们的故事就此封藏,从此没有对错,只剩下一块石板上的两个名字。
这一刻刘真亦说不上什么心情,突然感到一分释然,近日来悲痛的情绪忽然不那么强烈了。
刘真亦不觉联想到他和陆寅,如果依照现在的生活轨迹,他比陆寅大了九岁,大概率是他先住进来,剩下陆寅一个人,基本上情况和黄老板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