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爸爸去接你。”妈妈在那头说着。
韦芹这会儿还在外面,今天社团聚餐。
她妈明显听出了她这边声音的嘈杂,于是开始质问:“芹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
听见她妈这么说,韦芹立马想象得到此刻她妈在家是什么样一个表情。
眉头早就皱起来了,如果妈妈此刻坐在沙发上的话,沙发套会被揪出大片的褶皱来。
如果妈妈这会儿是客厅走动的话,那么过几秒她就会走到她的房间门口,然后进门去查看她的卧室,仿佛这样事情就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韦芹站在包厢外的长廊上,视线落在对面的玻璃窗上。
夜里昏沉,窗户像一面镜子,韦芹看见自己没什么表情,寡淡又冷,但回答母亲时声线又柔和温软,有些割裂。
她像个假人。
“妈妈,机票还没买到。”她脸不红心不慌的说着谎,“可能国庆回不去了。”
这个借口她妈妈并不满意,她让她看看中转的线路,说总能回来的。
韦芹乖巧“嗯”声,声音中听不出她的阳奉阴违。
电话挂掉,韦芹在这走廊待了好一会儿,然后整理表情回到了包间。
老实来说,应付父母不会让她觉得累。撒谎也不会产生太多负罪感。
只是这种被限制的感觉,难免会让人呼吸不畅。
“芹芹,去哪儿了?”社团的学姐林霖眼尖的发现她回来,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韦芹参加的这个社团是个户外徒步的社团,比起城市太多的人造景观,韦芹天生更偏好自然山水。
而徒步社和学校里其他什么街舞社、文学社、剧社比起来,小众又冷门。
整个社团加起来只有四十个人不到。
人少的好处在于,社交氛围很浓厚,关系相处起来容易和谐。
她过去坐到学姐旁边:“去接了个电话。”
学姐递给她一片西瓜,问她:“国庆什么安排?”
韦芹不着痕迹扫了圈其他人:“和室友约好出去玩了。”
学姐有些遗憾,叹声气:“好吧,社长还说组织我们去郊外两天一夜徒步呢。结果你们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人一只手都凑不齐。”
韦芹抿唇笑,附和道:“假期确实不好约人。”
学姐放话:“下次约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韦芹点点头:“一定。”
聚会到晚上十点多,自然就散场了。
B大十一点熄灯,他们得回去。
韦芹跟着学姐走,她们宿舍楼挨得近。
学姐和她不是一个专业。她们因为社团认识,总共认识不到一个月,但学姐很喜欢她。
韦芹觉得,大概是因为她的长相有迷惑性。
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性格腼腆内敛,对内向的人,天然会多一些照顾和怜爱。像是把她当做瓷娃娃,和她讲话都下意识温和许多。
韦芹对此也不做任何解释,这种长相带来的福利,她很享受。
上大学后,周围都是成年人,在她看来,成年人的社交比小时候容易多了。
小孩看不懂眼色,不懂得维持体面,所以总会出现让人为难的场面。
成年人就体面多了,可能因为社会化程度高,所以相处起来更为轻松。
“芹芹,”学姐凑过来说悄悄话,“你觉得赵珩怎么样?”
韦芹熟悉这种八卦的眼神,她装不懂:“嗯?”
“赵珩啊,他这人搞笑。”
学姐对他也有些无语,明明自己喜欢人,却不敢主动开口,偏让其他人来给他探口风,所以她也不给留面子,直接就给韦芹揭开出来。
“他麻烦我来问你呢。”
韦芹低头,看上去像是害羞,温声细语的,不过拒绝的答案给的很干脆。
“我没注意过。可能...不太合适。”
学姐心里了然。本来也没当回事,耸了耸肩,转到其他话题去了。
她的宿舍先到,韦芹和学姐招手再见,看着学姐背影在树影中消失,原地停了几秒,才往楼上的宿舍走。
韦芹不是喜欢经营社交圈子的人。
但没有社交网络也不行,所以她还是需要去参加这些社团、学生活动。
只是唯一麻烦的,就是今天遇上的这种,涉及感情上的牵扯。
一弄不好,就容易引上身沾腥。
开了宿舍门,韦芹微愣,本来踏进门的脚又收回来,停在门外。
宿舍有些乱,地板上是几个打开的行李箱,占满了地方。
舍友宋织语见到她开门进来,热情招呼她进门:“芹芹,我们在收拾东西呢。”
另一个舍友陈荟将门口的行李箱折起来,方便她进来:“芹芹,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离国庆还有五天了,下周三的课上完,她们立马去机场飞走。
韦芹摇头:“还没呢,你们先收拾吧,我去洗澡。”
她也开始盘算国庆七天要带些什么。
北边草原上已经深秋了,她得带些厚衣服。
她过来北市念书时,只带了两个箱子,装的大多是夏天的衣服,外套只带了两件。
还得抽时间去买衣服。
韦芹想好出去购物的时间,洗完澡回来看手机的时候,章熠的信息刚好跳出来。
她蹙眉,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点进去看了眼,他只是发了句晚安。
手机丢上床,韦芹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