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知南终于有时间去见楚晏时，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他进入之前温染住着的寝宫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陈小小这丫头在门口烧纸。

“呜呜呜，公主，奴婢给您烧了好多金元宝，你一定要开心啊。”陈小小每天都烧纸钱给温染，天天哭的她，眼睛都肿成核桃，甚至看不清视线了。

当傅知南进来时，她都没有看清对方的脸，直到男人走近。

傅知南问：“这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陈小小见是他，语气极为不善，“全是因为你，你们全都不是好人。”

她朝对方发泄着心中愤怒，“如果不是你们，她还是最受尊重的嫡公主。”

陈小小恨他们，也恨战争，如果没有这些，她就能像在吴国时那样，一直陪伴公主到终老，而不是让公主这么年轻就死了。

傅知南被骂，他没有吱声，就这么受着。

曾经温染问他后不后悔叛国，他说永远不后悔，但这一刻他悔了，这天下关他什么事？百姓的死活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也是人，为什么非要有远大的志向，去背负那些东西。

傅知南从不怕被骂卖国贼，也不惧世人辱他，但温染没了，他后悔了。

他就该老老实实做吴国的驸马，人间疾苦怎么了？又苦不到他跟染染，管那些人做什么？

这是傅知南内心最自私的时刻，却是在温染死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等陈小小骂完，她才说：“皇上把所有人都赶走了，他抱着公主的尸体，已经几日啦。”

“也不让下葬……”说到这，她又哭了，“傅先生，求求你，让公主入土为安吧。”

楚晏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跟温染，陈小小是她的身边人，只有她能被留下，可看着楚晏每日抱着温染尸体讲各种话的模样，她觉得很可怕。

………

傅知南走进房内，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楚晏抱着已经开始腐烂的女尸，在她的额头上亲吻，嘴中还在不断呢喃，“染染，我给你讲的故事好听吗？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听过故事呢。”

“刚刚给讲的故事你不喜欢吗？”见怀里人没有动静，楚晏又道：“你别睡啊，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

“你之前不是想听吗？”楚晏低声说：“我小时候身边全是坏蛋，他们只会欺负我，让我吃狗食，还让我喝他们的尿。”

“皇上。”傅知南走上前，大概是察觉到楚晏精神状态不对，他说：“皇后已经死了，死人不能复活，你节哀。”

可楚晏像是根本听不见旁人说话一样，还死死抱着怀里的人，絮絮叨叨着讲着话。

傅知南又劝说了很久，可楚晏根本不理他，他实在没办法看着温染的躯体这样破败，连空气中都是腐烂的味道。

傅知南只能强行喊人进来，把温染的尸体从楚晏手里抢过来。

可这时的楚晏就像发疯了一样，“不许抢染染，谁都不许抢！”

再有人要动手，他直接发疯的去伤人，好几个侍卫身上都被楚晏咬掉了一层皮。

当血流出来时，楚晏看见那鲜红的颜色，害怕的躲在桌子下面捂住脑袋，“血，好血，太可怕了，别，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