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平江府和往常一样熙熙攘攘,东头一家酒铺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这一家酒铺叫李记酒铺,在这里已经开业了近二十年,生意一直平平淡淡,在酒铺中生意最清淡。
酒铺几乎卖的都是酒,但生意却一般,江南人嫌它烈。大都数买去只是偶然换换口味。
李记酒铺苦于地段不好,无法吸引过来,但自从两个多月前,这家酒铺来了一名逃难来的老头,老头酿酒技术颇高,他将酒重新入锅蒸煮,非常符合江南人的口味。名声一下子打响。酒的名声甚至传到了高邮,彭大不久前亲自来请去高邮城酿酒,却被婉拒。
这时,远处一队骑兵疾奔而来,约有千余人。骑兵们停住了战马,为首大将正是韩林儿,他是在视察平江城时,偶然听说起,韩林儿几乎马不蹄停,一路疾奔而来,他心急如焚。
韩林儿在二百余名士兵的护卫下,跟随着彭大快步向李记酒铺走来。酒铺外,店主正在维持秩序,他一转头,见彭大又来了,心中不由一阵紧张,就这么不肯放过自己的酿酒师傅吗?
但对方是彭大,他不敢怠慢。连忙前弯腰行礼,小民参见大人。
其实彭大也是一样糊涂,对方不过是个酿酒师傅,怎么韩林儿一听到他的名字,便跳起来。茶也不喝,饭也不吃。一阵风似的赶来,他怎么也想不通,难道想学酿酒技术?
不管彭大怎么想,他以为师傅也只能是卖酒。
彭大得韩林儿嘱咐,事先不要透露他的身份,他也不介绍,笑呵呵问:“掌柜的,酒师傅还在吗?”
店主紧张异常,结结巴巴道:“回禀大人,他已经走了。”
彭大心中有些失望,回头向韩林儿望去,韩林儿却看出了店主眼中的紧张和狡黠,他给旁边使给眼色,傅友德猛地一拳将店主打翻在地,“你好大胆子,竟然敢欺骗我们!”
店主一下子明白了,吓得他魂不附体,连连苦苦哀求,饶命。
就在这时,酒师傅从酒铺中走了出来,年纪约三十四五岁,身材高大,穿一件杏黄道袍,头戴竹冠,长得鼻直口方,目光湛然,颌下三缕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他作揖行礼道:“无量天尊,何必对一个卖酒商人动怒。”
彭大连忙低声都:“就是他,那个善酿酒的。”
韩林儿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就是张三丰?”
这名道士正是张三丰,躲避战乱而逃到平江府,因为酒铺老板和他是同乡,几年前在家乡见过一面,他便暂时在酒铺落脚,他酿酒技术很高,很快便使酒名声传出,甚至连彭大也慕名来请他去酿酒。
张三丰之志并非酿酒,他婉拒了邀请,却没想到,时隔几天,韩林儿亲自来请自己,难道自己真是酿酒匠的命吗?
他苦笑一声问:“请问,是要请张老道去酿酒?”
韩林儿却摇了摇头,肃然道:“”下个月将举行科举,公开选拔才俊,我想请先生去做考官。”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彭大也瞪大了眼睛,考官至少要大臣以才有资格,居然让这个酿酒道士去做考官,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是去烤酒,而不是考官。
张三丰也愣住了,他虽然胸怀大志,但知道之人寥寥无几,他酿酒的名气可比他的名气大得多,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恩师推荐?
张三丰曾经在大儒李善长家那里做过几个月弟子,但李家学生太多,他连正式学籍都没有,李善长根本就不认识他,更不用说推荐他。
半晌,张三丰叹了口气道:“蒙将军抬爱,恐怕要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