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若是牧儿知道救下他的苏先生,是他血脉相连的兄弟,一定也会喜不自胜的。”
苏沉道:“太后娘娘……自古天家亲情淡薄,兄弟阋墙手足相残比比皆是,如今苏沉虽不得认祖归宗,却是难得生活安逸随性,实不愿卷入皇室纷争。”
太后闻言沉默,大约是想起了现在废帝的处境,深深点了点头:“是啊……阿沉说的是。就依你罢。”说罢,偏头叹息一声。
苏沉还要再问两年前的事,却听见有宫人在屋外通传:“太后娘娘,凌太傅求见。”
挺匆忙啊……苏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怕自己的弥天大谎被掀了底,脚底都跑冒烟了吧?
盛太后薄怒道:“他来做什么?哀家不见。”
苏沉忙道:“娘娘,太傅大人毕竟是苏沉的恩师,对苏沉有再造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苏沉独独不敢对恩师不敬。”
太后闻言,原本坚决的态度缓和了:“阿沉尊师重道,是人之常情……只是他勾结李致,里应外合篡权夺位。哀家实在气不过。”
苏沉道:“娘娘先行内殿。留下官来传话便是。”
太后不疑有他,点点头,在苏沉的搀扶下走出耳房,交代了宫人些话,便带着随从们先行前往常皇后生产的内殿了。
盛太后前脚离开,宫人便领着一袭深紫锦袍的凌太傅走了进来。
凌念怀朝中积威甚重,一进门见盛太后不在,便回头给了个眼神,长清宫的宫人立刻匆忙退了出去。
他接着看着苏沉那憋坏的脸,猜到了大概,于是清了清嗓子:“糊弄过去了?”
果然……
苏沉道:“真不好意思,让你白着急了。”
凌念怀满意地笑了笑,满目欣赏望着自己的好学生。
“老茄子。”苏沉终于开口骂道,“你真是缺德得连我都甘拜下风。”
凌念怀被指着鼻子骂也依旧保持着唾面自干的从容,笑道:“计策只有成与败,舍与得,哪有缺不缺德的说法?”
“哦?”苏沉不屑,“那你靠这缺德计策是成了什么?又得了什么啊?”
“形势之下无奈之举罢了。”凌念怀道。
苏沉郁闷道:“你就不能说明白点吗?我是一个什么都忘光了的人啊,行行好吧。”
“隔墙有耳。”凌念怀双手入袖道,“改日换个地方告诉你。”
苏沉气结:“有个锤子耳。长清宫就这么些打杂的宫人。盛太后手底下便是有幽卫,也难瞒过我的耳朵。”
凌念怀似乎当真无心隐瞒,看了看他,终于和盘托出:“当年做这局,是为拉拢盛太后朝中的势力,让他们一齐出面保你。”
“保我?”
“先帝病卧榻上的几年,西北冲突不断,北狄多次挑起纷争。他们停战的条件只有一个,便是你这个新科状元的项上人头。”
苏沉垂眸想了想,缓缓明白了过来。
“……赤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