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辛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了。
肖丛正打算喂药,却见她睁着一双眼睛,双目无神,嘴唇发白,像失去了生活中的一切希望。
肖丛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扶起,又喂了些水,辛夷才勉强能说话。
为她擦了擦嘴边的水渍,轻声宽慰道:
“军中条件简陋,景帝草草下葬了。过两日怕起战事,怡王的意思是……就不多停灵了。”
她闭了眼点点头。支撑着身体走下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肖丛赶忙去扶,路辛夷只是摆了摆手,望着远处那一袭粗布麻衣,问道:“那是我的吗?”
听婢女说了是,她才踉踉跄跄地向那麻衣走去,肖丛生怕她再摔一跤,赶忙上前去搀扶着她换完衣服。
就在系腰带麻绳的那一瞬间,肖丛将一根麻绳环抱着为她穿上,她突然伏在她的肩膀。
低声啜泣道:“丛啊,我没有父亲了……丛啊,我是个孤儿了……”
她只能拍着她的背,眼眶泛红:“没事的啊,没事的公主,你还有我,没事公主,就算是一个人,我们也能好好活!”
路辛夷起身,央求肖丛带她去看父亲的棺椁。
路过校场的时候,看见刑场上挂着赤条条血淋淋的流章,她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倒是流章,从绳索上被放下来,跑着去看辛夷。
他带着满身的血,还有凸起的腹部,那些溃烂的伤,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烧纸。
他跪下来,道:“袅袅,你醒了,此时此刻,无论你有怎样的决定,打算如何罚我,我定毫无怨言!情愿此刻赴死,绝不挣扎!”
路辛夷往火盆里放着纸钱,任由泪珠像断了线似的滴落。
“万万不可!”怡王提着袍子,三两步跑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瓶子。等跑近了,将瓶子举起,向辛夷道,“辛夷公主,这瓶子里的,是楚国的蛊,可以药死人,肉白骨,你让景帝服下,倘若他活了,你就别治章儿的罪了。”
路辛夷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不一会儿,只听身后一个娇俏的女子声音,遥遥地唤道:
“好久不见啊,我的辛夷公主!怎么了嘛父王,难道在这军营之中,还真的有人能把哥哥怎么样嘛?父王你未免有些太谨小慎微了!”
说话间,她来到众人面前,一把夺过那药瓶,笑道:
“要是真叫她拿去了,反倒浪费了这一瓶好药!”
怡王惊恐万分,忙道:“茗儿!不要胡闹!她如今有了锥天之力,不是你我能辖制得了的!你不要惹她!”
说罢,他又急忙向路辛夷拱手道:“老夫这两个孩子不懂事,公主您大人有大量,您看如今,倘若我们把景帝救活了,是不是就可以,免了章儿的……”
“你跟她废什么话!”雅茗不服气道,她走到路辛夷面前,一脚踢开那烧纸钱的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