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楼打开门,就感觉到门还是温热的,但是空气已经有点沁凉了。踩上楼板,楼板也还有温度,只不过天上飘了下来的雪花在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化成水了。应该上午就开始了,只是当时我们以为是下雨。
我把太阳能发电板拆了,幸好之前只是用铁丝固定的,拧开就可以了。直接把线拔了塞进洞里,它自己就掉到二楼客厅了。我用旁边的土把洞堵住,一个小洞也还算很好堵。我把一块太阳能发电板搬到小房间里,弟弟正好也上来了,一起搬完了剩下的,我们看了眼下得越来越大的雪快速锁门下楼。
回到楼下的时候,爸爸正在听收音机,是官方的人正在通报一些消息:“据监测,目前天气情况尚不明确,随时会产生变化,请各地民众及时做好相应准备。”
我们没说话,只是认命的锁好门窗,准备回到地下室继续猫冬。幸好之前的兔毛马甲都做好了,虽然没有袖子,但是相当保暖。
之后好多年,我们都是这么过的,天气总算突然的变化,明明还是艳阳高照就会突然暴雨或者下雪,再也没有之前的四季之分。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在过什么日子,到后来甚至好几次差点忘记过年。
一开始有木炭我们过得还算好,后面木炭烧完了,我们就开始烧楼顶的木板,烧一些以前堆在家里的旧家具。第二年的夏天很短暂,我们抓紧时间把村里其他能找到的屋子都挖了出来,搬空了他们的家具和所有能用的东西。
还在好几家人家里搬了不少红砖,拆了一户人家家里的黄泥灶,和着做了炕。虽然粗糙,但是确实很温暖,也不费柴火。
后来实在没东西烧了我们就缩在被窝里靠着一兔毛大衣兔毛被褥过冬。幸亏家里还有兔子,我们养了这么多年,死了不少,但是都不敢让兔子过得不好,没有兔子,我们或许更加活不下去。
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最可怕的是核辐射,我们一开始还有针剂,到后来甚至一年都未必有一针。好几次身体都虚弱的不行了,只能躺着等死。
各地死亡人数太多,官方救助非常忙,我们离市区太远了,根本不会有无人机过来。
爸妈都已经躺了半个月了,他们的身体现在已经呈现一种红紫色,比多年前第一次接触辐射的时候都可怕,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我好几次都害怕他们突然没了呼吸,半夜都会起来探一探。即使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针剂,我们的身体并没有产生多厉害的变化,离开针剂我们照样在缓慢的死亡。
我和弟弟现在勉强可以起床活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年的冬季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寒冷,最近这几天更是温度升高了不少一直保持在零下15度左右。这个温度,外面的雪都没多硬。
“咳咳咳咳!!!!”弟弟在咳嗽,嘴角还有上午咳出来的血丝。我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手机,我知道申请了好久的针剂是不会送来的,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我拿起对讲机,久违的和小彭村长他们联系:“小彭哥,王将哥,我爸妈要不行了,我想去市区拿针剂。”即使这么多年了,该接受的早就接受了,但是我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爸妈就这么走了,我做不到。接受死亡,但是却无法什么都不做。
对讲机沉默了很久,小彭村长的声音慢慢传来:“好,我也去,咳咳!!”
“我和邵沉也去.....”
“小彭哥,我家只有我能去,让其他不去的人明天都来我家吧,好歹能相互照顾一下。”
“好,咱们明天早点出发。”
我放下对讲机去客厅收拾出门的东西,生锈了的铁栅栏和只剩下5颗子弹的枪必须带,还有身份证件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又做了一大锅炒米花装进包里。这几年晒过很多吃的稻谷稍微一碾就是碎碎的,基本吃饭也都是吃糠米粉一样。没办法只能吃这些,我还给剩下的人准备好了人和兔子吃的粥,又收拾了一下兔子的窝,准备了位置装其他两家的兔子。
现在我家里只有4只兔子,而且都是种兔,已经近半年没有生小兔子了。其他两家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我不知道原因,或许我们就要失去兔子了。养了几年,每次都会在短暂的夏天把兔毛处理好,家里现在很多兔毛的产物。我身上的兔毛大衣已经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了,当然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我现在没动一下就觉得浑身疼,而且没力气,慢吞吞的做完这一些,我已经是筋疲力尽。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已经是彻底暗了下去,天黑了。
这个冬天已经持续了两年多,我都忘记上次外出是什么时候了,辐射检测仪我都好久没用了。想到在外面或许能碰到点东西,我把辐射检测仪装上了。
弟弟也很难受,看我一直动来动去,他强撑着起来和我说话。我把他压下去,给他掖好被子,又给爸妈喂了点米汤。
“小维,我明天和小彭哥他们去市区看看,你和陆小路照顾家里的其他人,不是我们回来千万别开门。我煮了几大锅粥,厨房的锅里也是满满的一大锅,应该够你们和兔子吃很久。别忘记了喂爸妈,也要记得喂推兔子。”
弟弟迷糊着眼睛,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呢喃着没说出口。
我躺在炕上倒是久违的睡了一个舒服的觉,之前身体放疼痛让我无时无刻不觉得煎熬,劳累了一天竟是觉得有点好多了的错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醒来了,是身体那种被腐蚀的疼痛让我醒了过来。我在客厅的灶上把粥热了热,然后喂了爸妈和兔子,就坐着等。
很快外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听到了小彭村长的声音,连忙起身开了门。他们通过雪道过来了,我一开门他们都进来了。
小彭村长全副武装背着小彭嫂,方芸拄着木棍跟在后面背着兔子,王将背着李梓安,邵沉背着兔子扶着陆小路。
我们都没说话,我引着他们进一楼的房间,炕上剩余的位置正好把李梓安和小彭嫂放下,晚上的时候陆小路和方芸就得和弟弟那边挤挤了。
我把和弟弟交代过的都和陆小路交代一遍,然后背着大包拄着铁栅栏和小彭村长他们一起上了二楼。这个冬季的雪只下到了二楼的高度,雪面早就冻得邦邦硬了。我们在二楼的走廊翻出去就是雪面上,大家都穿着兔毛大衣,看起来就是一只只雪怪一样。
陆小路在门外看着我们远去,我挥了挥手他才进屋关门。外面的风很大,也很冷,但是并没有到完全不能行走的地步。零下15度而已,我们可以的。
我和小彭村长还有王将三人踏上去市区的路,我走在中间,尽量跟上前面小彭村长的脚步。这次大家都坚持了很久没打针了,小彭村和王将也很虚弱,他们都用木棍拄着走。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觉得跟上他们的脚步很吃力,我甚至觉得我可以走得更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