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5章(2 / 2)七O行首页

陆运红把自己毕业出来在县城上班,然后碰到程夏,然后应她所求,给她的孩子当保保的事告诉了他,因为按习俗,先取一个名字跟着自己姓,叫陆迎夏,上学的时候,他的名字叫程迎夏,现在就叫程迎夏。程夏去世后,孩子无人养,于是自己把他带大,大学毕业后,自己因为有病,就把公司交给他管理,陆运红把这些事都告诉了范援朝,范援朝听得惊讶:“原来你公司交给了程夏的儿子啊?”

陆运红点点头,说;“咱们两家父辈关系较好,我身边又没合其它适的人,加之他又是我的干儿子,并且他也聪明好学。”

两人聊到了近半夜,范援朝听完,在旁边灯光下的石栏上坐下来,闷着,一支接一的抽着烟,末了,他捧着头,说:“这事……是我对不起程夏啊,今天你不来,你不说,我终生不知道。这么些年,其实我也在有意无意的回避,逃避。”

“……”

“运红,一晃咱们都这么大年龄了,你简直像是在替我弥补罪过啊……我想见见程夏的孩子。”

陆运红倒感到没必要,不过也没有必要拒绝,说应该没问题,范援朝说:“我想,我想抽时间,回一趟生产队,看看,程夏埋在哪儿?我要对她说一声,这辈子我错了,不能原谅。”

陆运红瞧着他没落的表情,是一股发自肺腑忏悔,勉强安慰的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某些事情,是那个时代的原因,也不必过于自责。”

“不,我要去,看看她。”

“如着实想来,那你抽时间来吧,我经常在生产队里。要么这么办吧,下个月,七号,我孩子他娘郑彦秋四十五岁,这么多年,没给她过个生日,刚好儿子参军也要走,届时,让大家聚聚,也热闹些。”

“运红,你也四十五六了吧?那时我才十六七,你才几岁啊,咱们同一个被窝,虽然被子黑,稻草垫的铺,可是很快乐啊,一去不复返了。”

“是啊。”

“好好,好,我一定来。”

“首先声明,我请你,不是要请你礼钱啊,别来这一套,人来就是。”

“知道,你现在是大公司老总,肯定不稀罕的。只是,我一点都不带,有背传统,你总得让传统的东西在我们身上继承下去吧。瞧,你来看我,也带了礼的。”

“你既然这么说,那愿意随点礼,比如三五十万什么的,帮助白雁村,我肯定也愿意替村里收下,其它就不必。”陆运红笑着说。

“哈哈,套路啊,运红?......你我兄弟俩,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届时表示点吧。”

次日,陆运红和王洪亮返回,知青开着车要为他们带路,送他们出了省城,虽然并没这个必要,二人也被他的热情打动了。在上高速路口,他目送二人的车离开后,才开车回去。

两人成功办完事,回到村里,陆运红刚到家,才听说程永华昨天晚上去世了,曾经和陆选南共事过的生产队领导,如今就只剩下秦正高。陆运红赶过去帮忙,程林他们正在筹备做法事,他给帮忙的人登山袱子和引荐袱子的模子来,让大家照着写。一切程序又如同去年父亲和母亲去世的情形。法事尚未开始,韩兴贵也来帮忙,陆运红一边按程林写的样子帮写丧帖,一边向韩兴贵请教法事的具体含意。他问韩兴贵:“做法事所唱念的内容,你们自己相信吗?”

韩兴贵听着他的提问,淡淡的笑着说:“这怎么说呢,不同的信仰,对生命的解释不同,最终形成了对生命的处理方式不同。大部分人的意志游离不专,跳跃于唯心、唯物之间,吃不准自己究竟是信奉哪一套,无灾无难时信无神,灾难来临时信菩萨,就是认识上没有彻底归口管理吧,所以,很容易产生这样的疑惑。但是谁都知道,不管人类进步到什么时候,对死亡的恐惧是生与俱来的,不少宗教,都在着力于化解对死亡的恐惧,现在不是有人在试图在宇宙学、佛教、现代医学之间搭建起一种的思维,来证明人死亡之后,灵魂并没有消失,还可以在地球之外的其它空间,以其它的方式存在,说不定到时候,对生命的解读就会进一层,又有新的生命议题产生。”

陆运红发现自己说话造次了,韩兴贵又说:“咱们做道场,其实是合儒、佛、道于一体的一种民间艺术而已,宗旨不过三点,一是追忆亡者之恩,传承孝道,二是劝人向善,积德累行,三是敬天顺命,接受生与死的生命自然规律,只是形式上,表现出的是很多的迷信色彩,戏文色彩,是不是?这是长期在民间传播中演化出来的,到有些地方变了味吧。”

陆运红听着,再一次感到自己太不了解韩兴贵和程林他们,他们经常接触生死,就在研究生死,在跳出迷信看迷信。陆运红说道:“你是不是可以琢磨一下,对它进行一定改革,以便更好的存在?”

“这个事情.....没想过。”

这次赶回来参加程永华的丧事的原来在养猪场收猪草的八婶,今年已经七十八岁,拄着拐杖,身体也不太好。丈夫前几年去世后,她一直随着儿子和儿媳在城里生活,时间一久就完全习惯了,很少回来。因为老了,她有些失忆,行动不便,又不讲卫生,儿媳越来越看不惯,好几次说要把她送回乡下,让她自己过日子,她很害怕。这次回来后,程永华刚一埋上,她就着急地抓着儿子的手不放,催他快走,快快回城里,生怕真被儿子扔在乡里。他们的房屋也许久没住人,紧闭的大门门脚被雨水淋湿,有些发霉。门外的坝子,夏天雨水浇湿后,渐渐地被杂草侵占,也没人清理。

村里还没有找到路子进城的人,也在寻思着如何进城安家,陆运红的努力跟不上他们离开的速度。外出的年轻一代,虽然户口还在村上,但是他们在外结婚生子,陆运红只是在户籍登记资料上见到他们的名字,基本不认识其人。就在程永华的丧事要结束的时候,代替父亲回来参加丧礼的秦小军的儿子提议建立个村里的微信群,让大家互相都能知道知道,他们年轻人也几乎互相不认识,也许这个微信群还能起一种纽带作用,强化一下同乡的概念。他的这个提议当场付诸实践,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加入,陆运红也加了进去。一传十,十传百,居然在几天的时间内,现代科技手段把村里绝大多数人都聚集到一个群里,可是,大家都感到陌生,互相问着身份,问到祖宗三代,才知道彼此的来龙去脉。大家在群里嘈杂了几天,而后又平静了,偶尔有人在里面打打卖酒的广告,如成功营销人士的派头,或者发点“鸡汤文”,装装有文化的人,理会者少,最终只剩下几个互相熟悉的活跃分子探讨打麻将的技巧,报告昨天赢了多少,今天输了多少。平时,这个微信群就像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