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口混合血液的气体被排出,一条生命停止了他的旅程。
这趟旅程让人气愤和惋惜,但至少……他有过存在的价值。
“……”
阿丽娜默默地看着失去生机的伊万科夫,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粉末化。
她明白,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留住的。
她站起身来,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得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她踢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口袋——那是伊万科夫缝的。
她呆呆地捡起它,里面沉甸甸的。
她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墨水、糖果、干蔬果……
“……谢谢……”
阿丽娜强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朝着营地迈去。
……
“塔露拉,我们发现了刚刚那支残存的纠察队的踪迹,他们往东边跑了!”
“什——往哪边跑了?!”
“东边……喂!塔露拉,你要去干什么?!”
感染者战士朝着不断跑远的塔露拉喊着,可是后者根本没在听。
此时的塔露拉一直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
‘千万不要有事啊’
……
奔跑,奔跑。
这片冰雪怎么还没有尽头?
这片大地怎么还没有尽头?
泪水自她眼角滑落,即便现在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阿丽娜就这么倒在路边,血就这么流淌着。
两种不同的伤口交错纵横在她瘦弱的身体之上,鲜血浸透了她的衣服和布袋的一角。
“阿……阿……”
“塔露……拉……”
“别、别说话!止、止血!!”
塔露拉疯了一般从阿丽娜手中抢过布袋,并在后者略带震惊的目光将它撕成了两半。
墨水瓶、糖果、干蔬果散落一地,但最让阿丽娜震惊的是——袋子坏了。
塔露拉将袋子的残骸撕成布条,给阿丽娜包扎。
塔露拉每撕一下,阿丽娜的心就紧一下。
终于,在经过了几分钟的包扎后,伤口不再流血,但……阿丽娜也昏了过去。
“……阿丽娜,我背你!走!回营地!!”
塔露拉慌乱地将阿丽娜背起来,直到……
“额啊啊啊啊!”
就在塔露拉背起的瞬间,阿丽娜身上有些刚刚有些起色的伤口再次撕裂,钻心的痛苦让她再次惨叫出来。
“阿丽娜,你没事吧?!”
“……”
出奇的是,阿丽娜并未回应她。
心灵的创伤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肉体的痛苦早已让她麻木不堪。
“塔露……拉……”
“你说!我听着的……我听着的!!快到了!快到了!坚持住!阿丽娜!!别睡!千万别睡!”
“塔露拉……谢谢……你……”
埃拉菲亚的嘴中依旧残留着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半句话。
白发的德拉克无意间触发了源石技艺,火焰点燃了她身后的皑皑白雪。
树木燃烧,白雪融化,一颗流淌着血液的心却在此刻被冰冻起来。
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谁?
是塔露拉吗?还是阿丽娜?
也许二者皆有。
没人知道后来塔露拉是怎么走到营地的,也没人知道一个人性的轮廓被白雪永远的埋葬在大地之上。
……
“塔露拉……擅自离开队伍,可是,重罪,你……”
“……先生,请您让开……”
“……她是?”
“……我的一位朋友。”
“……很重要?”
“……”
塔露拉没说话,只是抬起头,让面前的温迪戈看见了泪痕和坚毅的眼神。
“……把她给我,我也许,有办法救她。”
“……真的吗?”
“……”
博卓卡斯替没说话,只是将那只轻盈的小鹿从塔露拉背后捧起,就像在捧一件随时随地会破碎的玻璃工艺品一样。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护符,并将它放到埃拉菲亚的额头上。
“这是……”
“源石技艺……你可以理解为,‘巫术’”
“……作用呢?”
“收集,并保存,相对完整的灵魂。”
等到护符散发出亮光的那一刻,埃拉菲亚的躯体被他缓缓放下。
“埋了吧。”
“……什——?!”
“我说,把她的尸体,埋了吧。”
闻言,塔露拉刚要发怒,但当她看到爱国者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时,她犹豫了。
她紧咬嘴唇,直到流出鲜血。
轻巧的白色短发如密不透风的铁门般遮住了她愤恨的灵魂,同时也像千斤巨锁一样拉弯了一个领袖的脊梁。
最终,她还是背起了那个尸体,如提线木偶一般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向了森林深处……
这一刻,她背起的不只是阿丽娜的躯体,也是她自己的尸体,更是……
这片大地的——恶意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