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听她天籁般的声音,心中竟自快慰无比,眼中有些迷离。不知怎么,一见到这狐后,他心中嗔怒便自消去一半,只想和这狐后静卧在这月夜之中,头枕娇躯,倾诉心事,这般想法虽古怪,可自他心中升起之时竟无半点突兀,不合时宜之感。
狐后笑了一阵,喘着蹙起道:“你这莽撞无礼的小鬼,竟自到我这里来管闲事,你且说说,我狐族有何得罪冒犯之处,让你来抱打不平?”
语意轻松调侃,那轻问的语气竟似一个温婉长姐对毛头小子言语一般。龙玄不理她话锋之意,潜运真元,尽量不受她话语的媚意影响。
此刻他不知这狐后手段,又见对方温柔大方,竟似十分光明磊落一般,虽心中对钟氏之事从未曾想过放弃,但如此情境,此情此景,再难出手。
龙玄思忖一阵,只觉这狐后心思灵智都自不同,便盘算着将心中之事说出,无论其如何狡辩都无动于衷,便自开口道:“这姓钟的,钟二吧,背信弃义,入室不轨,杀人全家,该不该诛?我该不该过问插手?”
钟氏三雄除本主钟佳迷惘混沌外,其余二人便欲开口强辩,却被狐后轻轻一咳制止。
狐后媚声道:“这是何时的事?”
龙玄记不清楚,从高氏兄弟告知的时间推算一番,才自说出:“十几二十年前之事吧!自那时起,解毒术天下无双的高氏兄弟便愤而远走,不理修界的伤者,致使多少人毒发不治!不该死却早死掉了!”这后两句是他自己量度后加上去的,事实也确实如此,高门未出此厄之前,确实有不少人得其援手,得以活了下来。
被绑成粽子的李大力却未被封口,听到这里嗤了一声道:“你只知高氏普度众生,却不知狐后娘娘在世之时所惠泽之人何以万计!”
狐后芳容一敛,轻举毛茸茸的“秀爪”拦住他话意,竟似一副施恩不图报的态度缓缓道:“陈年旧事就不必再提起了,若是我狐族和钟氏兄弟有一剑不和天理之事,便即做上一万件好事也难抵一恶!小伙子,只要你拿得出证据,我绝不抵赖!”
龙玄有些恼了,这般絮叨起来没完,何时是个头儿?但见这狐后持礼辩辞,绝非怕了自己,也不禁心中难定。
他回首朝高灵望去,眼中之意十分明确。高灵见他朝自己投来询问目光,便自悄声道:“听她讲完,我高氏也非蛮横之辈,待得她理屈之时再即动手也不迟!”
龙玄也是这般心思,便即转首对狐后喝道:“兀那妖狐,你等妖灵盘踞此处,从众而生,虽不明张为恶,但毕竟顽固难化,我问你妖灵要修行便要残害生灵吧!这算不算证据?”这句话说来自己都有些不信,但他对修道常识还是有些了解,想起昔日的三雉元狐和碧眼姥姥都是强取豪夺之辈,就凭当年那般穷追猛赶,变化谋害便可知这类妖灵在别处为恶也绝非不可能之事。
他言一毕,狐后还未辩解,却听李大力又是一声嗤笑道:“放屁!人家狐族虽众,却常年潜在地下,老头子我活了七十岁,自我出生起,狐族便久居于此,我从未听说过灵狐残害生灵之事,你这奸诈恶毒的小子,想象力未免太过丰富!”
他一直暗恨龙玄用计哄骗于他,是钟氏兄弟清静被扰,狐后被迫现身,是以一有合适时机便自出口为狐族辩解。其益虽难免偏袒,但他之前性情作为令龙玄心中有些歉意,这人的正直仗义的性情已深印龙玄脑中,是以他说出来的话也多半可信。
龙玄见那狐穴洞口狭小,若非自己欺上门来确实通行都有些困难,哪怕是狐狸那般狭窄的身躯。
这事本就有些模糊,实难辨析。不过是龙玄心志坚定,又在这修道界混迹时日不短,所以绝难凭借人只言片语便即放弃他人托付。
他细思一下,眼睛一亮道:“那这钟氏兄弟呢?凡修之躯,为何要与你们灵兽为伍,看那三人结这妖阵,数千狐类都听他们号令,为虎作伥,这般邪异之举难道是正经修士所为吗?”
钟氏兄弟又欲开口,却被狐后抢过话头道:“小伙子,你这般说法莫过于眼界过于狭窄。世人修行都为得道成仙而为之,大成之后几乎一致,但修行之路却自五花八门。他三兄弟素有狐性,和我狐族脾性接近,但性格机敏多变,就一定要去为祸吗?你这般说法简直难圆自说!”
龙玄听她话意但觉无甚道理,好好的人类怎么会跟狐族搞到一起,还说只是脾性相近,人怎么会有狐狸的性情,这般狡辩实在没道理。他与狐后交谈一阵,只觉此怪温文端娴,不似一般妖兽的强蛮狂横,竟还不厌其烦的讲道理,自己在听她絮絮了这么久,否则早就祭出飞剑厮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