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见这人一脸谄媚,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再一看他手中的珍珠,但见其内氤氲水气盈盈而绕,竟是一件不俗宝物。
但龙玄近几年见识非凡,又是闭月宫修行又是出入尸王妖窟,什么绝世珍宝未曾见过,只略略瞥了一眼,便即转首淡然道:“客气了,龙玄不才,无功不受禄,先前尊驾进门一定献上过各色礼物,此宝实在愧受。”
王真人显然对这珍宝十分看重,一路来都避着两个随侍小厮,此刻已经献出,不说映得满天溢彩,也是流光闪烁,竟这么轻易被拒绝,心下难堪至极,一张老脸竟也蒙羞不已。
司徒金在一旁有些看不过眼,走过来打圆场道:“这位道友有心了,不过近日是六派立长的佳日,并非我正气门的喜事,有宝还是献给正主儿的好。”
这王真人一心巴结这些名门大派,但可惜手中宝物匮缺,倾尽家当也就只有这一颗宝珠拿得出手,他再不知趣,但也知道一宝不献二主的好。那举着珍珠的手在空中停滞半晌,才极度为难道:“我敬重龙掌宗为人,又有前缘,这才来献宝,六派盟主那边我自有大礼相赠。”
龙玄一听这话,凝神望了望他,似曾相识,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司徒金见他一味痴缠,套近乎攀交情,龙玄却是一脸茫然,实在无计,只好对龙玄说道:“龙掌宗,既然这位道友盛意拳拳,你便先行收下吧,别辜负了他一片诚意。”
龙玄依言接过珍珠,只觉入手温润,内中水汽充足,虽未绝世珍宝,却也稀罕得紧。他谢过王真人,转而进入内堂。
王真人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一个侍从上来阿谀道:“真人,这三宗中最年轻有为的掌宗也对您老如此垂青,看来您仙路顺畅……”
“啪!”那人话还未说完,被王真人一巴掌掴在脸上,那人捂着脸,四个指印清晰可见,却不知这王真人缘何发怒。
王真人有些气恼,几年前自他得了机缘,便自在凡间枉自成仙道圣,虽出身低微,但一经得道便即老母鸡变鸭,这般礼遇多年未曾遇过,所以渐渐培养起来的自尊心今日一经被践踏,心中哪有不怒的道理。
正欲转身离去,只听身后一人叫住了他。
“道友慢行,我这有礼回赠。”龙玄自内室而出,双手托一个锦盒,面色恭顺,朝他走来。
王真人心头窃喜,虚荣心大盛,急忙迈步上前,老脸上堆满了笑容。
司徒金望着龙玄,心中大慰,随着时过境迁,这不谙世事的少年也自懂得了些许人情世故。要知道这世界就是人情世界,宁可交一百个庸碌朋友,也莫要结下任何哪怕看起来像废柴一般的敌人。
须坨山上一片喜气洋洋,和平的气味已经蔓延遍布。金头陀接任盟主之位已有些时日,来山上拜谒祝贺之辈还是络绎不绝,层出不穷。
这偌大宗门竟自摩肩擦踵,人满为患。修真界林总宗派齐来汇聚,由于人数过多,一时之间竟连歇脚住宿的地方都难以周全,司徒金只好命门内弟子寻出库存多年不用的草席竹帘给这些人暂用,这些物事多年不用,早被蛀虫啃噬得残缺不堪,但来拜之人又岂在乎这些小节,都自谢过在院内、山坡等处觅了清幽之所安稳住下。
此间热闹非凡,明面上四面八方的人是来给金头陀祝贺,其实多数也是都想看看这百年不得一见的正邪大战,尤其近期三宗六派又占上风,这般热闹怎么错过?所以这些修为不甚高、机缘不甚好的人不顾这魔宗邪气、戾气滔天,也要来一窥胜负。
山下的那家野店早已人满为患,精明的老板见生意奇佳,便将自家亲属子侄还有妻家的亲戚一同叫来帮着打理,两家闲人众多,一时之间竟自挤满了小小客店。
店老板头脑灵活,他便命人去须坨山去正气门的必经山路处摆设饭铺,以给上山之人补给应用伙食。来拜山的人数逾千,正气门准备不周,一时间应接不暇,这小饭铺倒解了不少燃眉之忧。
这里一热闹,四面八方的商家闻风而来。经营种类各式各色,行脚商人、小商小贩占满上山甬道,一时之间繁荣无比,人声鼎沸,所营之物又是应有尽有,五花八门。
连日喧嚣,令正气门和其他正派人物烦扰不已,却这般给面子,又撵不得轰不得。转眼月余,这日小蜻蜓和褚雨墨清晨便被吵醒,院内院外近百人一起聒噪令她俩极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