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国寺最为知名的道场莫过于慎德方丈的讲经,无论是京中的官家命妇还是底层的普通民妇,皆以能听上一场慎德方丈的讲经为荣。
慎德方丈讲经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
讲经寻求的是缘法,缘法到了,慎德才会开讲一次。而世人又哪能通晓这些佛僧的缘法之说,是以一旦遇上这机缘,可不就是天掉的福分。
今日恰巧碰到慎德方丈在天罗殿开道场,此次为宝忏,即以忏悔为主题的法会。前来祈福的民众蜂拥而至,天罗殿挤挤攮攮。
僧人举行忏礼,正是大家灭罪、消灾及济度亡灵的好时机。
王颐听说了此事,拉着立春也一同前去看热闹。
只是当她看到最前排闭眼打坐的柳嫣时,突然附耳对身旁的立春说了几句话。
慎德方丈打坐在正前方,花白的眉毛,紧闭的双眼以及口中念念有词。而紧随其正下方的是三排围坐整齐的僧人,正随着慎德方丈唱经。
底下众人跪倒一片,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
突然,一声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一切。
“她何德何能?!”王颐扯着嗓子对着立春喊道。
“许姑娘,佛堂圣地切莫大声喧哗!再说你如何能跟玉夫人比?”立春说完想要去拉眼前人离开道场。
似乎是这句话戳中了眼前女子的心窝,只见她突然站了起来甩掉立春的手,冷声道,“是比不过呢,王爷可从未想过为我出头。不过,我不稀罕。我真的可怜你啊,你眼巴巴地前来为故人忏悔其实看起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她不过是咎由自取,该忏悔的是她自己的亡魂,说不定她禁锢在六道里不得转世投胎呢。呵。”
“你!”立春气愤地站起来就去推搡王颐。
二人就这样在道场上大打出手。
动静闹得太大,柳嫣睁开眼看了过来。
道场里顷刻间也都安静了下来。
慎德方丈抬手让僧人过来探究竟。
立春此时已经披头散发,哭诉道:“我本好心陪许姑娘来寺院祈福祛病灾,顺道为故人忏悔度亡灵,你怎么能嫉恨亡者?还那样诅咒她?!”
“你只知了个大概,就如此草率下定论?当年故人她哪有什么错,她是被人设计惨遭毒手!”
立春说完遥望了一眼前方的柳嫣,眼神意味深长。
王颐故作疑惑地跟着望了过去,只一眼就转回视线冷漠开口道:“蠢入牢笼,识人不清,自作自受。”
声音大得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柳嫣皱着秀眉,在旁边丫鬟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
这十二个字似乎像一记响雷生生劈开了内心积攒多年的怨屈,而这满心的怨恨和委屈急于发泄出来。
她厌倦了这两年来时不时的一场又一次场的忏法修行。禹哥哥是真的狠心,将她丢在这深山寺庙不闻不问不说,还经常派人来监督自己有没有真心忏悔。可她忏悔什么,真正该忏悔的是安如慧。
连立春那个丫鬟都敢用那种眼神来瞧自己?!
而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又是谁?她阴阳怪气什么?
柳嫣走了过去,“大胆!敢在佛堂禁地大吵大闹是不想活了?来人,抓起来酷刑伺候!”
“且慢!”慎德方丈出声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