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券在握,失算难说。
手下从没有漏网之鱼,江充心有不甘,也只能抱憾而退。
还好,还能全身而退。
公孙敖和韩说二人并肩而立,神情肃穆,冷峻的目光,追送着江充一行骑影消失在黑暗的夜幕深处,韩说咬公孙敖耳朵:“大哥,王府戒备森严,这厮岂能来去自如?”
“王府?哪个王府,不是丞相府么?”华歌曾在丞相府门口发现了白发老人的踪迹。
“不是丞相府,是赵王府。”韩说压低了语音。
“赵王府,怎么了?”华歌心想,怎么又蹦出个赵王府出来了?
“灭顶之灾。”
“什么,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因为这贼子。”
“是谁,是,江充吗?”
“还能有谁!”韩说气愤填膺:“江充私交郡国豪奸巨猾,向朝廷告密,诬陷赵太子刘丹。”
“什么,这,然后呢?”
“绣衣使者包围赵王府,捉拿太子,押送到魏郡诏底狱严刑审讯,判为死罪。”
华歌明白,赵王是一个偏远的郡国,受大汉朝廷管辖,皇帝一句话,就能撤赵王的职,皇帝的儿子是太子,赵王的儿子也是太子,却被甩了八条街。
华歌恨得暗暗咬牙:“这个江充,真是伤心病狂!”
“唉,可怜赵王年老体弱,救子心切,只好上书请罪,愿尽选赵国勇士,出塞抗击匈奴,效命朝廷,以赎子之罪。”
“那,后来呢?”
公孙敖黯然自语:“死罪赦免,活罪难逃,太子刘丹被废了。”
韩说一脸苦笑:“当初,我们救他出来,这,究竟该不该?”
“该,郭大侠对你我恩重如山,罢了罢了,也算还了这份人情。”
“嗯,也罢,看在郭大侠的面子上。”
华歌闻言,脑海隐隐荡起涛声:郭大侠就是郭解,琴剑山庄紫虚上人所讲的故事,江充曾经是郭解的书童,这和公孙敖有关系吗?也许有关,当初郭解救过卫青,包括公孙敖和韩说这些人。
闲话少说,他们交谈之间,华歌暗暗运功疗伤,几番努力,几番操作,内伤在可见的速度下业已愈合,一股股清纯温暖的真气流遍了华歌的全身经脉,虽然在意外的寒冬腊月深夜,却似沐浴在温暖和煦的春日阳光下……
伤并不重,却是华歌练功以来,首次受挫,其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不得不让华歌耿耿于怀。
小鬼舞大刀,大鬼藏小刀,不大不小不问刀。
虚张声势的,深藏不露的,狐假虎威欺忍辱。
这岂有此理,江充只不过是一介狗雄庸医吧?市井小人一个,何德何能,致令老将军公孙敖也有所忌惮?
兖州金剑韩说就更不必说了,业已官复原职,按道侯爵位失而复得,如今地位何等尊崇,享誉朝野,然而面对一帮小人群丑竟如临大敌,缄默不语!
这不是他们的风格吧?
缄默不语,也不是华歌的风格,他心头瞬间涌起一百多个疑问,一时又不知从哪里问起。
夜深人静,整个莽原寂静下来……
战后余意,一言难尽,华歌现在不想回荣云堂,他想和二位义兄好好谈谈。
华歌想谈,韩说也想,公孙敖更想谈谈,而三人都没有开口。
韩说先说,低声慰问:“二弟,伤着没有?”
“没事儿,暗箭伤人,算什么东西?”
“先莫急,”韩说的表情轻松一点,回问公孙敖:“大哥,还是告诉他吧?”
华歌一听就上火:“是么,不应该告诉我?”
多少疑问积压着,太憋屈,胸膛压抑久了难免喷发,华歌一急就一阵乱喷:“当然,我有自知之明,一介草民,一介匹夫而已,出身寒门,何德何能,岂敢高攀二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