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又过了几天。
多亏了江清清,盛幼怡这次转学,并不同于以前她害怕遇见的境况,而是很快便和其他同学熟络了起来。
人际关系上的烦恼解决了,但还有学习上的烦恼让盛幼怡感到头痛。
华语班的老师基本都是华国人,讲课除了用德语,便以华语为主,而同学们也大多从小接触华语和待在讲华语的环境里,华语说得十分流畅。
在这种环境下,盛幼怡没有经过专门培养,随性的华语就显得格外蹩脚,连听课都稍显困难。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盛幼怡蹙着眉头,双手支在桌子上,听讲台上的老师正操着一口流利的华语,眉飞色舞地讲授着知识。
片刻后,下课铃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响彻整个教室,提醒着每个人这堂课的结束。
老师刚把手中的粉笔放下,同学们便都欢呼着背上书包,冲出了教室。
很快,偌大的教室仅剩下盛幼怡和江以柏两个人。
而此刻,盛幼怡整个人瞬间便松解了下来,趴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
坐在身边的江以柏看着盛幼怡有些颓丧的模样,眸色暗了暗,旋即瞥到了自己桌上有一颗薄荷糖,是江清清今天早上给他的。
他轻轻将那颗薄荷糖推到了她的桌上,“吃糖。”
盛幼怡坐直身体,抬手拿过那颗薄荷糖,拆开包装放进了口中。
薄荷的清凉香气瞬间弥漫在口腔里,带着一丝柠檬的酸甜,她原本有些昏沉的意志瞬间清醒,“这个糖很好吃哎。”
江以柏看她的眉头舒展几分,才挪开了视线,状似无意地开口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等会还要值日。”
闻言,盛幼怡只觉得有几分窘迫,手中的糖果包装纸都被无意揉皱,半晌才闷闷出声,“就是……觉得华语真的好难啊。”
“比如这几道题,老师讲得我也没听懂。”说着,她用手指了指习题册上的一页,她特意用红笔画了几个圈的题目。
盛幼怡在日内瓦上学时,盛立钧和黛芙妮对她的教育一向松弛,对学习没什么追求,在这种家庭教育环境下,成绩虽然也不算拔尖,但始终保持在中等偏上。
可她现在来到苏黎世,脱离了熟悉的语言,成绩出现下滑,虽然盛父盛母也不会因此而在意,但她自己却难免会在意。
江以柏眉梢轻挑,看了一眼她圈出的题目,抿了抿唇,淡声道,“其实这个,也没有很难。”
说罢,他倾身拉近了和盛幼怡的距离,用手撑着脖子,难得耐心地给她讲了那几道红笔圈起的题目。
“……就是这样了。”江以柏将最后一道题讲完,复又坐直了身体。
而盛幼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了江以柏,绽开了好看的笑颜,说出口的夸奖没有半分吝啬。
“你讲得很简单哎,我都听懂了。”
听到盛幼怡的话,江以柏轻咳了几声,面色未改,“……本来就是很简单啊。”半晌,他又缓缓道,“我华语不算很好,但是如果你有问题,我会的话,可以教你。”
话音一落,盛幼怡都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江以柏便倏地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朝着工具间走了过去,只淡声留下一句话。
“别磨蹭了,我想快点回家,值日吧。”
“哦……好!”盛幼怡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愣在座位上,几秒后才点了点头,站起来跟上了他的步伐。
除了江以柏他自己知道,没人看到江以柏转身后,唇角微微勾起的那抹弧度。
……
四五月份的苏黎世正处于雨季,时常上午还是万里的晴空,下午便乌云遍布,下起连绵的小雨。
盛幼怡微微踮起脚,将黑板上最后一点粉笔迹擦掉,旋即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大功告成。”
转头一看,才发现窗户的玻璃不知不觉已经遍布着雨点,盛幼怡的瞳孔不由得瞬缩了一下,她蹙起了秀眉。
她没带伞,而接送她的司机在将近一千米开外的校门口。
“江以柏,下雨了,怎么办——”看来我们要困在教室里了。
后半句话还没出口,盛幼怡便看着江以柏从书包里抽出了一把折好的纯黑色雨伞。
江以柏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缓缓抬起头,“……?”
“……”盛幼怡将后半句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悻悻地开口道,“原来……你有伞啊。”
“当然了,”江以柏听到盛幼怡的话,不由得轻蹙眉头,“我才不像你那么傻,明明最近在下雨还不带伞。”
“你说谁傻呢!我只是忘记了而已……”盛幼怡马上脱口而出反驳道,旋即声音愈来愈小,直到江以柏连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都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