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带着庆王妃去任何地方。”
金容脑中嗡嗡作响,许久,艰难的问道:“为什么是我……?”
封司鸣看着她,嘴角挂着笑,目光却是冷的,让人无法确切知道,那笑容里是冷意多一些,还是讥讽多一些。
“我需要‘天女’这个名号,也需要一个恶毒的女人镇住后宫,仅此而已。”
说完,他转身离开,金容还楞在原地,这番奇怪的对话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留下一片空茫。
不知为何,她想起当初无念给她占茶,那句略带哀伤的“贵不可言”,嘴角扯了扯,眼泪先掉了下来。
说是交易,她其实没有选择。封司鸣的确没有为难她们,甚至答应照顾她们,保全庆王妃最后的尊严,甚至有让沈府重新兴旺的意思……
她看了看那个香囊,低下头离开了。
元庆元年,新皇登基,册立后宫时,整个雍都都在议论,会是哪个家族一步登天,成为封氏之下,最有权势的门第。
然而,新帝既没有选择权臣之女,也没有扶持一路拥护的重臣千金,而是迎娶了那佛缘深厚的“天女”,当朝珍珠郡主为后。尘嚣中,百姓将天女的奇迹翻来覆去的咀嚼,也觉得这天女的确比侯门千金还要尊贵些。
再后来,新帝平反前朝旧案,荒僻10年的沈府被修缮一新,隐隐有传闻出来,当朝皇后乃是沈府之后,一时间,沈氏后人纷纷现身雍都,数年之后,便重新崛起,用忠诚与才干,打造出绵延数代的繁华富贵。
元庆三年,雍都被彩云覆盖,皇后不知所踪,世人都说,是天女回了净土,才有那漫天彩云的祥瑞。两日后,皇帝下召,终生不再立后。
圣旨传遍并国境内,飞到遥远南边的岛上时,一个轻柔的浪花打在言犀光溜溜的脚上,她坐在石头上,惬意的动了动脚指头,一仰头,看到陆重行抱着女儿走过来,一旁的风天齐远远看见她光着脚,翻了个白眼,转身跑了。
女儿到了海滩就不用抱了,咿咿呀呀的跑到她身边,有样学样的脱鞋子踩浪,咯咯的笑声伴着狗叫,传出好远。
“一个比一个皮。”
陆重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却也不阻止,坐到她旁边,递过来一个刚出炉的糯米团子,她便一口吞下,吃着吃着,不知为何想起童年的时候,沈竹抱着她轻轻的说:“爹爹把全天下的快乐和自由都给你,好不好啊?”
她便笑起来,靠着陆重行的肩膀打了个哈欠,全心全意的享受起海风来。
又十年,距离雍都4个州的小镇上,一场低调的葬礼正在举行,幻花和尚接到祈福的请求时,听说葬礼的主人是搬入镇上两年的痴傻太太。
“母女俩相依为命,如今走了一个,剩下那女儿孤零零一个人,也是可怜。”
寺里的师兄悲悯的摇摇头,看一眼那不多的香火钱,将这个超度祈福的活儿扔给了他,他是不在乎家主人给多少香火钱的,当下便收拾好,到了那家的灵堂。
灵堂果然简单朴素,只有香烛长燃,灵前三两人,自觉自发的拜一拜,径自离开。
“不知家主是哪位。”
幻花含笑询问,又想起师父总说自己笑得太灿烂,急忙收敛,看着满堂素白,一双眼睛也染上悲悯的神色。
这时,一个年约30的女子走出来,手里端着满满的纸钱,见到他,一愣之下,眼睛就红了。
幻花刚13、4岁,这样的场合却见得多了,急忙走过去,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施主请节哀,贫僧是受施主请托,来为仙逝之人念经超度的。”
“我知道,谢谢大师。”
那女子笑了笑,含泪指引他落座,奉上香烛事物,便安安静静的在一旁陪同。
佛像袅绕,佛经萦绕,两遍净土经念诵完毕,女子端来小碟,奉上另一份香油钱。幻花拿过资费,冲女子一笑,却见那女子的眼泪又滚滚而落,还是忍不住问道:“施主怎么看到贫僧就哭?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好?”
“没有没有……”
女子急忙摇头,许久说道,“我曾有一位朋友,和大师一样,目光澄澈如洗。”
幻花便笑了,“原来如此,看来贫僧与施主有缘。”
那女子便挂着眼泪笑起来,恭恭敬敬的合十告别。幻花心里喜悦,告别了她,开开心心的回了寺庙。
后来,他没有再看到那位施主,只是偶然一次,听说城南的庵中,多了一位叫念初的居士,颇有佛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