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柠回到金城，落地就给云霆发了信息，他依旧是隔了许久才回复，让她好好休息，他过两天回来。

她坐在车上，翻看着信息记录，云霆差不多每一次都说过两天。

但过了两天又两天，就是不见人影。

最开始那几天偶尔给他发视频他还接，后来视频不接，信息回复变慢，电话也很少能打得通。

她又给韩霖打了个电话，韩霖说他们还在小白海，也不太清楚什么时候能回去。

于是慕晚柠在家等了两天，还是不见他，就直接定了船票。

往小白海那边去，只有游轮或者私人飞机，游轮路上也不快，又要观光，她到岛上也是三天之后了。

云霆不太经常来小白海这边，事情大部分都交给别人处理，所以她来的也不多。

再加上这里本来就算是个三不管地带，多少有些灰色的生意，云霆说是有分寸，不会做的太过，也无非就是赌场和一些声色场所，所以她也不愿意过来。

不过云霆在这里的住处，她来过，路算熟，密码也知道。

进了门，里面的灯亮着，她换了鞋往里面走。

刚走出玄关，云霆也走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听到了声音所以出来看看，只不过应该没想到她会来，所以显然是愣了下。

慕晚柠就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云霆也站在原地，隔了会才低声问，“你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我好去接你。”

“我以为你在这里很忙。”慕晚柠轻轻皱了下眉。

“嗯，确实有点忙，不过……都处理好了，本来也是打算收拾一下回去了。”云霆说着顿了顿，“你先休息会，我去把东西整理好。”

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她，“还是你打算留几天再回去？”

“回去吧。”慕晚柠开口道。

云霆点点头，进了衣帽间。

慕晚柠微微吸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等了半响，云霆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他当然没必要带什么换洗衣服。

他们去莱北也好，云霆回小白海也好，都算是常住的地方，生活用品和衣物全都是备好的，来回基本上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她抿了抿唇，站起来，也往衣帽间走。

进了门，才看见云霆靠在衣柜坐在地上，没有整理任何东西，就是单纯的坐在那。

慕晚柠拧了拧眉，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云霆说着顿了下，侧头靠在她肩膀上，“我最近有点累。”

“所以想一个人呆着么？”慕晚柠低声问。

“不想，我想你了，但最近情绪不好，不想带给你。”云霆垂着眼。

慕晚柠沉默了会，“云霆，我有两件事跟你说。”

云霆拧了下眉，隔了好一会，才低声道，“你说吧。”

“我跟季琛……”慕晚柠说着顿了下，微微想了会，才低声道，“有天晚上季琛烧得厉害，我和他一起睡的，但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云霆闭上眼，像是微微平复了会，又问，“第二件事呢？”

“我不太好再怀孕，所以我去做了试管，这样也能确定性别，是你想要的女儿，已经三个月快四个月了。”慕晚柠抿了下唇，“因为我的身体情况，所以不太稳定，就一直没告诉你，怕你白开心一场，想着等三个月稳定之后再说。”

“这次季琛生病，我们要去莱北的时候，我还挺担心的，怕出问题，但好在她挺顽强的，过了三个月，一直想跟你说，但你一直没回来，我想这件事总要当面跟你说，有点急，才过来找你。”

云霆怔了下，他本来以为，第二件事，慕晚柠大概要跟他分开了。

他甚至在想，她本来是不愿意来小白海这边的，特意过来找他，可能是等都不想等了。

“我不知道现在这会算不算合适，我大概算过，预产期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前后。”慕晚柠说着顿了顿，又补充，“我本来想把预产期定在你生日附近，但我又怕你多心，觉得你跟阿深同一天生日，定在那附近，你可能不觉得是为了你。”

“所以之前的两三个月，你都不让我碰你，是因为这个？”云霆说着抬头看她，“可我们两周去一次莱北，经常坐飞机你都没有说，万一出什么事……”

“但如果很久不去看小葡萄，他也会难过。”慕晚柠看着他，“我想过，万一真的没留住，那也是缘分不到，我们也不可能因为任何事忽略小葡萄。”

云霆抿起唇，怪不得有段时间慕晚柠非要他做措施，大概那会就在收集了，“试管是不是很疼，你也不跟我说。”

“诺诺陪我去的。”慕晚柠开口道，“我也让她不要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我还以为……”云霆说着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慕晚柠看着他，“那你呢？你怎么了？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云霆垂下眼，没说话。

慕晚柠伸手拉过他的手，掀开他的衣袖，看着他手臂上缠着的纱布，眉心蹙得更紧，“不打算聊聊么？”

“我……”云霆闭了闭眼，隔了好半天，才低声道，“我去了莱北，跟你一个航班回来的。”

“什么时候去的？”慕晚柠低声问。

云霆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慕晚柠想了会，季琛刚昏迷那天，她问云霆什么时候到，云霆说两三天，“你看到我和季琛在一起了？”

“这次小白海的事，是三哥的人做的。三哥给我打了电话，说人他已经处理了，让我直接去莱北就行。”云霆继续道，“大概是三哥的人看他病的重，希望你去照顾他，但又不想我在，所以找个事缠住我。”

“三哥是不知情的，不然他直接开口说想见你，又或者你想留下来陪他，我也不能说什么。我到的那天早上，看到你和他睡在病床上，我不知道怎么办会好些，所以就离开了医院。”

“我这几天一直想，我不是我哥，我没办法完全占据你的心，跟你在一起的那天，我就知道，所以我什么都能接受，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云霆抿了抿唇，“或者，你想离开我也可以，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是不是在我身边没那么重要。”

“有时候会想，如果你被三哥带到悬崖上的那次，回家之后我没有勉强你，如果我们之间一直都是顺其自然，如果那会我能像三哥一样克制，或许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好像……好像是我一直在勉强你。”

他说着顿了顿，他其实也在想，如果现在是她跟云深结婚了，她跟云深在一起了，还会和别人牵扯么？

可这个不能说，因为他知道答案。

甚至不用说云深自己，就连那个假的云深回来之后，慕晚柠都再也没有多看过别人一眼。

他看着她，“其实我本来想，也许再过几天，我应该能想通，我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我没有调整好，藏不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聊，我怕你来跟我说分手。”

“我还想，三哥小时候，在季家出事之前，家庭和睦，他爸妈对他很好，他知道什么是被爱的感觉，你也是，你从小被家人疼，后来也有我哥爱你，你也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只有我……只有我把你对我的可怜当成是爱。”

“我只记得你追着我到处跑，送给我各种各样的东西，后来哪怕我明知道那些不是送给我的，早就都被丢掉的东西，我又很努力的去找回来，很多找不到了，但找回来的，我也视若珍宝。”

“我只记得我车祸昏迷的时候，听到你在我耳边说，不会让我出事的，虽然明明那时候心里厌恶你，可还是觉得很安心。”

“我只记得你替我挡了一枪差点命都没了。”

“我只记得看到小葡萄出生的时候，我觉得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那一刻都值了。”

“我只记得我们在一起那些开心、美好的时候。”

“但其实不是我不记得了，就没发生过。”

“我还想这两三个月你不让我碰你，是不是你对我的可怜也都耗光了。”

“你知道么？那次从岛上回来，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我没有把你扔在雨里，我下了车，把你带回了家，你知道我不是我哥，我也知道你是我哥的女朋友，我陪你度过了那些你最难熬的日子，我们也还是在一起了，是真的相爱，不是……不是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也不是可怜我才跟我在一起。”

“我在那个梦里，一点都不想醒过来，我希望那个才是真的。”

“我觉得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是我错了。”

“你熬过了那些最难熬的日子，爱情你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无论我再做什么，也都没那么重要了。”

“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季琛。”

“你也不会再因为我跟我哥长得像，就对我区别对待，现在这张脸在你眼里，也一样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