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公社那边派人来,更像是一个对外的信号,预示着双水湾生产大队跟公社关系密切,亲如一家。
有了这个态度,至于真相如何,还重要吗?
等到周围几个生产队,差不多小两百号人到来,双水湾再度热闹起来,他们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挖窑洞。
因为煤矿施行的是三班倒,而他们来了以后,很多人要经常住在这边,毕竟距离双水湾最远的一个生产大队,光赶路就得一个多小时。
而且这会农村很少有人有自行车,光靠走路,这么远走过来,估计力气都没了一半,还怎么干活?
虽然之前为了煤矿,挖了十孔窑洞当宿舍,如今沙坪坝的人搬迁到这边以后,那些人也都回了自己家,不过这些窑洞,现在已经给了矿务局来的队伍居住,剩下的,有的当成了煤矿办公室,有的当成了仓库。
这批新人来根本就没地方住,这也是老支书让他们提前来这边的原因。
好在这会天气热,一些人懒得回家,在平地上铺个草席子,就能对付一晚上。
等挖好窑洞以后,还会进行专门的培训,由原来的老人先领着到矿井下面干活,最后等矿井竖起来以后,再重新分配班组。
只是这么一来,双水湾刚刚收的粮食,顿时捉襟见肘起来。
不得已,只能拿着苏慧晚批的条子从供销社那边买粮食。
提起供销社,孙向阳也有一些想法,他打算跟县里供销社联系一下,在双水湾也开一家供销社。
毕竟现在双水湾加上刚来的这些人,已经一千多人,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各种日用品消耗肯定不在少数,尤其是矿务局来的人,全都属于正式工,说白了,就是有钱,福利待遇更好。
毕竟现在的矿务局可是出了名的油水多。
而作为下面的工程队,还有着各种补助。
他们的需求,也是最大的。
一旦双水湾有了供销社,今后大家也都能方便。
毕竟等明年开始,双水湾的社员腰包也会直接膨胀起来。
有钱了怎么办?
当然是花出去。
当初孙向阳许诺大家今后天天吃肉,直到吃腻,在当时没人当真,甚至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别说吃肉,能填饱肚子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如今回过头来再看,已经没人把孙向阳的话当成玩笑。
虽说现在吃肉仍旧是件奢侈的事情,但大家天天计算着每天的工分,两口子时不时的拿出来,在炕上对对账,憧憬一下美好的未来。
像那些男人在煤矿,女人在剪纸画小组的家庭,绝对是最令人羡慕的。
只要肯干,两口子加起来,一天得六七十个工分。
这是什么概念?
前不久大队有人悄悄的透露,按照煤矿的产量,还有剪纸画的收入,今年双水湾的日值,不会低于七毛。
而一个日值便是十个工分。
按照这么算,两口子一天差不多五块钱的收入。
一个月就是一百五。
城里的工人一个月才多少钱?
也就三四十的样子,这还得是好点的单位。
双职工家庭,两口子加起来,也才六七十。
这么算的话,双水湾两口子赚的,比城里双职工两口子多一倍。
一个月能赚这么多钱,甚至抵得上往年一年的收入,哪个不兴奋,不憧憬,不拥护孙向阳?
自然也就让最近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孙向阳威望不断的拔高。
就算今天孙向阳说要当双水湾支书,不用等第二天,当天晚上就会有人去找老支书‘商量’,然后连夜开大会,全部举手通过。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双水湾的社员能够赚这么多,让周围的生产大队已经不单单是眼红的问题了。
所以这次为了能来双水湾煤矿干活,那些生产大队私底下不知道闹了多少事情。
而以双水湾社员的这种收入,在这边建个供销社,也是正常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双水湾如同上紧了发条,再度轰隆隆的加快脚步发展起来。
两个月后,那个比之前扩大了足足一倍的矿井终于竖好,不管是绞车,还是矿车,通风设备,开采设备,全部由矿务局那边援助。
对双水湾来说,这无疑是笔大钱,可对于动不动就是中型煤矿的矿务局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只是按照协议,这些设备的归属权是矿务局的,双水湾只有使用权,将来如果坏了,淘汰了,也没资格处置卖废铁,仍旧是矿务局那边的财产。
但因为是援建的缘故,矿务局并不占双水湾煤矿的份额。
这便是援建的意义所在,只为了让双水湾煤矿扩大规模,产量。
这两个月,郑副科长几乎都待在双水湾,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因为他偶尔得知了张自强老爷子的身份,也知道了苏慧晚跟孙向阳的关系。
为此,他甚至帮双水湾弄了一套洗煤设备,以及两辆铲煤车,同样属于援建的一部分。
有了这套洗煤设备,炼焦厂那边的收购价格也随之提高了一些,毕竟以前送的煤都是没有洗的,里面混杂着不少尘土跟废石。
到了炼焦厂那边,再处理。
而现在,双水湾可以凭借这套设备,直接处理,炼焦厂节省了成本,自然要有所回报。
尤其是这次矿务局都跑来援建了,炼焦厂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
甚至,原本打白条,一年一结算,现在也变成每个月结算一次,总之,坚决不能让双水湾煤矿吃亏。
于是,双水湾在信用社账上的钱快速的膨胀起来。
当然,双水湾的这种发展,有点畸形,不属于正常情况,别人就算想比都没法比。
而孙庆余现在也终于能挺直胸膛,‘趾高气昂’的面对所有人,就算面对老支书他也半点不虚。
以前:我的老支书,咱们真没钱了,一分都拿不出来了,伱就算打死我也没钱。
现在:哪里还需要钱?
自然而然的,双水湾开始变得有些浮躁起来。
不是一两个人的浮躁,而是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