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顾玄提剑一挑，云淡风轻。

“嗤！”

洛颜剑仙斩来的剑光，宛如普通布匹般被轻易撕裂。

单论众仙剑，洛颜一朝顿悟，境界但不在顾玄之下。但论整体剑道，顾玄却是远胜洛颜。

洛颜浑身猛地一颤，如遭雷击般暴退十几米，才勉强站稳，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惨白。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顾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玄却重新躺下，显得懒散而悠然。

洛颜的秀眉微微蹙了一下。

不论是上次相见，还是今日重逢，她都惊愕不已。在这个人身上，她竟然看到了师父的一些影子。

从前，她曾说过，师父是这世上除了修行之外最懒的人。但她也必须承认，在修行方面，师父绝对是世上最勤勉的人。

他们九个弟子，虽在师父的鞭策下也颇为勤奋，在旁人眼中算是修行狂人，然而他们都心知肚明，九人加起来也不及师父的百分之一。

如今，她从顾玄身上看到了师父那种独一无二的懒散。这种懒散，是真的懒，却又透着一种将天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无视一切的淡然。

“当年遇见你时，你才这么点儿大……”顾玄灌下两口酒，突然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下高度。他自顾自地回忆着，将他与洛颜初见的那一刻，以及之后两人独处时发生的事、说过的那些特别有趣的话，一一道来。

“……”顾玄一边比划着，一边讲述着与洛颜相遇时的情景，洛颜的内心如掀起万丈巨浪一般，波涛汹涌。顾玄的话语如同一颗颗巨石，投入她的心湖，激起的浪花越来越高。当听到一些她认为只有她和师父才知道的事情或话语时，她的身体再也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难以置信而又惊骇无比地看着顾玄，双眼如同决堤的泉眼，泪水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整个过程中，洛颜没有打断，或许是她过于激动而忘记了打断。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流逝。

在北风道庭，若没有洛颜的允许，无人敢擅闯此地。

当然，紫凤可以自由出入。一个时辰后，紫凤归来，看到顾玄时，它震惊不已。看到洛颜激动得浑身颤抖、泪流满面时，它更是惊愕万分。待它平静下来，听到顾玄所说的竟是关于洛颜的事和洛颜的话时，它同样震惊得难以言表，心中不禁疑惑，难道，难道这个人竟是圣尊？

又一个时辰过去。

顾玄坐了起来，拎起黄皮葫芦，仰头灌下一口酒，然后温柔地看着已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洛颜，轻声问道：“小颜，当着我的面，你再说一次，当年刺我那一剑的人，真的不是你？”

洛颜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竟然语塞。

倒是紫凤突然发问：“除了这些事和话，你，你还有什么能证明你就是圣尊？”

洛颜浑身一震，心中暗自思忖，对啊，岂能仅凭只言片语就断定此人是师尊呢？说不定此人得到了师尊的传承，而传承中恰好有一些师尊与弟子的对话，这家伙就趁机拿来冒充师尊呢？

“初一！”顾玄轻声呼唤。

咻！

剑光如电，瞬间破空而至。

刹那间，整个洞府都被恐怖的剑威笼罩。

初一如闪电般飞到了洛颜身旁。

紫凤大惊失色，意欲出手，然而，当她认出这把剑时，便停下了动作。只见这把剑围绕着洛颜飞舞，好像蝴蝶围绕着鲜花飞舞，又如与故人重逢，欣喜欢舞。

“初一……”洛颜声音哽咽，颤抖着如泣如诉地喊出这个名字，右手缓缓抬起。当顾玄讲述回忆时，洛颜已将自己的剑如珍宝般收入剑鞘。初一剑毫无抗拒之意，宛如一只温顺的绵羊，轻轻地落在了洛颜手中。洛颜紧紧握住剑柄，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

“他是主人的转世之身。”初一的声音如黄钟大吕，突然在洛颜的心湖中响起。倘若洛颜有丝毫的犹豫，不敢伸手接剑，初一便会沉默如金，不会对她说只言片语。然而，洛颜如此激动，毫不犹豫地握剑，这充分表明了她对师父的忠心耿耿，问心无愧。

扑通！洛颜突然双膝跪地，哭得撕心裂肺，高喊：“师尊！”

她的内心已经坚信不疑。

顾玄之前说的话，或许可以解释为他获得了顾北风的传承而得知。但初一的话，绝不会有半点差错。

顾玄没有说话，他只是如鹰隼般盯着洛颜，眼神冷厉，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我当年曾跟你说过，我若不在，北风道庭便交给丘牧风执掌，你为何没有照做？”

紫凤闻言如遭雷击，她此刻才知晓北风剑主竟有过如此这般的交代。

洛颜双膝跪地，泣不成声：“当年师尊仙逝之际，弟子恰巧赶回北风道庭，不幸撞见丘师……丘牧风等恶徒的卑劣行径，而他一见我，便诬陷我背叛北风道庭，逼迫我尊他为掌教，否则就要将我置于死地。在如此绝境之下，弟子怎会将掌教印交予他？若非掌教印的庇护，弟子和李师弟、罗师弟、风师弟、林师弟、姜师弟以及杨师弟，绝无可能是丘牧风的敌手，只因丘牧风身旁那两个老者实力委实高深莫测……”

当年顾玄仙逝后，丘牧风和江玉流倒打一耙，污蔑洛颜等人背叛北风道庭，洛颜等人自然拒不接受，更因丘牧风竟与外敌勾结谋害师尊，还妄图让丘牧风担任掌教，于是洛颜毅然动用掌教印，借助北风道庭的守护大阵之力，成功将丘牧风身边那两个老者斩杀。

然而，守护大阵在击杀那两个老者后损耗巨大，最终被丘牧风和江玉流侥幸逃离北风道庭。丘牧风无法执掌北风道庭，便另起炉灶，创立了齐天道庭。

“那两个老人……”顾玄陷入沉思，可在他的记忆中，丘牧风当时身边并无老人。“你再将那两个老人的情况详细说与我听……”

洛颜努力回忆后，一五一十地道来。

“竟然是他们！”顾玄心头如遭重击，心中已然明了那两个老人的身份。

洛颜惊诧地问道：“师尊，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顾玄沉声道：“魁魂道观！”

“什么？”洛颜失声惊叫，“竟然是他们？他们竟然重现于世了！”

“没错，他们重现了，丘牧风那孽徒的背后正是魁魂道庭。”顾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我今日前来，有几件事要办。其一，与你相认。其二，向你讨要一样灵药。其三，柳逸书当年是否来过此地。其四，对外宣告我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