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上的愠色顿时转为鄙夷,当场就有人嘀咕道:“亏我之前还将他引为知己,没想到竟是个孬种!”骂的那也是相当粗鲁,但不少人闻言却暗暗点头。
却见郭庄闻言站起身来,先是怒视了那个骂薛亨孬种的举子,然后对薛亨说道:“道行兄,何至于此?你虽是匠籍,但毕竟是今科乡试亚元!真论起来,这王世兴还要叫你一声老爷!今天这事就算闹到巡抚衙门,他王世兴也要向你道歉!”
“怎么?薛亨,要我叫你一声薛老爷吗?要我向你道歉吗?”王世兴乜了郭庄一眼,不理郭庄,而是对着薛亨说道。
“子莅,不干你的事,”薛亨连忙对郭庄说道,然后对着王世兴赔笑道:“王公子莫要拿在下开玩笑了,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
“道行兄!王世兴如此跋扈,众目睽睽,你没必要在这里唾面自干!”郭庄还是忍不住劝道。
“哈哈,《新唐书·娄师德传》有载:‘其弟守代州,辞之官,教之耐事。弟曰:“有人唾面,洁之乃已。”师德曰:“未也,洁之,是违其怒,正使自干耳。’”有人用唾面自干典故出言嘲讽道:
“娄师德唾面自干说的可是让脸上的唾沫自己干了,薛兄这可没做到唾面自干的程度,他可是把脸上的酒渍全都擦干了。”
“你...”郭庄大怒,他正要驳斥这个出言不逊的举子,却见薛亨低喝了一声:“子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事你真的不要管了!”
“道行兄,你是本届乡试的亚元,这是乡试总裁邹御史(指邹应龙,邹应龙此时任广西道监察御史)亲点的,你是邹御史的门生,代表的也是邹御史的脸面!”楼明忍不住站起来开口了,毕竟薛亨受辱起因却是代他敬酒:
“我等也同样都是邹御史的门生,论起来我们是同窗!他王世兴适才羞辱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羞辱了今科所有举子!这事王世兴不仅要给你一个交代,更是要给嘉靖四十年陕西辛酉科乡试一百三十三位举子一个交代!”
楼明本以为这样说能让薛亨支棱起来,没想到薛亨却道:“子莅兄、云逸兄,你们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但此事你们真的不要再管了。”说到最后,薛亨的语气已满是哀求。
王世兴闻言当即得意地对楼明笑了笑。
楼明没想到薛亨竟软弱至此,心里也是怒其不争。
他心里也有点窝火,当即对在场举子一拱手,然后道:“王世兴如此跋扈,如此羞辱我等,我看这宴也没必要办下去了!我先走一步!恕不奉陪!”说着一拂袖,转身朝大堂门口行去。
郭庄闻言也是拱手给众人行了一礼,对薛亨说道:“今晚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薛兄今后好自为之吧。”说着也是转身追随楼明而去。
赵应龙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薛亨,最终叹了口气,也起身拱手转身离开。
正当楼明等人走到大堂门口准备开门时,却听见王世兴一声大喝:“现在谁都不许走!有巡抚衙门公文在此,我看谁敢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