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个灾还要不要赈!更何况,我也没说河堤不修了,就是缓个一年半载罢了!”严世蕃不满地低吼道。
“眼下赈灾要紧,就按严世蕃的意思办吧,加固河堤的事先缓缓。”严嵩仍然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一锤定音。
“这样就差二百四十万石了。”严世蕃继续说道:“我等既食君禄,自当要为国分忧,此时正是国家危如累卵的时候,我奏请自本月起停发在京官员的禄米,自明年陕西夏粮成熟再复发,如此至少可省出粮食一百万石,当然,具体还需要户部与吏部核算。”
此言一出,就连向来稳重的徐阶都不禁在心里大骂严世蕃无耻,严嵩把持内阁二十年,索贿鬻官,贪墨无算,而严世蕃把着工部和尚宝司的差事这些年来也不知吞下了多少国帑。
徐阶本来和杨博、高燿商议好了要借这次雪灾想办法让严党多吐点银子出来,没成想严世蕃居然提了这么个主意。
“总天下之货宝,尽入其家。世蕃已踰天府,诸子各冠东南。虽豪仆严年,谋客彭孔,家赀亦称亿万,”说话的是高燿:“严大人,刚刚我背的是坊间的传言,你严世蕃富可敌国,可底下办事的人还要靠俸禄过活呢,直接停俸,我看你是利令智昏了!”
“爹,奸臣自己跳出来了!”严世蕃感觉到今天必须要争个你死我活了:“高燿就算一个!想阻碍朝廷的赈灾大计就直说,不要总是东扯西拉!”
“严...”高燿正要反击,却听见严嵩一声低喝:“够了!严世蕃,这里没有什么‘爹’,也没有什么奸臣,有的只是我大明的臣子。”
缓了一口气,严嵩继续说道:“发放俸禄是户部的差事,高燿是户部堂官,他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在京四品以上官员自本月起停发禄米,四品以下京官自本月起禄米发放减半,地方自知府以上官员自本月起禄米减半,知府以下照实发放。这些禄米算是朝廷借的,待过了这个坎儿,分三年补齐。默泉(吏部尚书吴鹏号默泉),这样能省出多少粮食?”
吴鹏是吏部尚书,但为人软弱,凡百官进退,悉听命于严世蕃,无敢自专,实充位而已,其不算是严党,但严党能够肆意鬻官与吴鹏的软弱脱不了干系。
吴鹏起身对严嵩行了一礼,禀道:“禀阁老,粗略算来,可省出粮食约八九十万石。”
“可...”高燿还欲说话,被坐在他身边的杨博制止了。严世蕃提出的停俸赈灾的办法虽然出乎徐阶等人的预料,但道义上并没有问题,就算闹到嘉靖帝御前徐阶等人也占不到理。
“按八十万石算,现在还差一百六十万石,”徐阶开口了,他感觉不能再让严嵩父子掌控议事节奏了,“先是调用东南抗倭军饷,然后又是挪用修河公款,又是停发百官俸禄,要赈灾户部竟然拿不出一两银子,直浙是赋税重地,四年仓里居然只有三十万石粮食!凑来凑去居然还差这么多,这样一份赈灾法子交上去皇上会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