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清明时节(1 / 2)江湖没有传说首页

魏尘发现自己悬在半空,抬头是深邃浩瀚的夜空,脚下是黑暗无底的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上浮还是在下坠。

因为他的目力所及之处完全是一片黑暗。

他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动弹。

半空下起了雨,绵绵如丝。

尽管他看不见,但他能够感受到酥软的雨滴拍打在脸上的清凉,他能听见雨丝摩挲衣袂时的轻柔。

可陡然间,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光影,那道光影是一个人。

一个魏尘再熟悉不过的人——董硕。

董硕的模样早已没有了翩翩公子的风度。

更没有了那让人心生好感的爽朗气质。

兴许是那道光芒太过耀眼,魏尘不敢去看董硕。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魏尘。”董硕桀桀怪笑着。

那笑声让魏尘觉得心胸发堵。

“我爹是你杀的,所以你不敢看我?”董硕继续开口。

“不是的,你爹绝不是我杀的,董兄请相信我。”魏尘拼命解释着。

“住口,你这个虚伪的小人,你给我去死。”董硕的手中莫名多了一柄刀,刀光耀眼,晃得魏尘难以直视。

“你给我去死。”刀锋已然逼近了魏尘的心口。

魏尘猛地睁开了双眼,清晨时分外面已然下起了朦胧的细雨。

蒙蒙细雨透过低矮的窗口,斜打在魏尘卧于草铺之上的面庞。

颠三的这间茅屋极其简陋,连张床都没有。

也该如此,像他这样脏乱不堪的乞丐,是没有资格玷污洁净的床榻。

魏尘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心中难以平静。

尽管董仲楠绝对不是他杀的,但是蒙受冤屈的人,又怎能睡得安稳呢?

“做噩梦了?”颠三早早地就出门了,此时又悄无声息地回到屋中。

“嗯。”魏尘点了点头。

颠三将头上的蓑帽卸下,抖着帽沿上的水。

“你不该戴蓑帽的,你该让雨水洗洗你的脑袋。”魏尘笑道。

颠三的身子都湿了,可他的脸庞和头发却是由于蓑帽的缘故并无水迹。

颠三的脸从来都是乌黑的,他的长发也始终沾染着酒渍与油污,他整个脑袋唯一可取的就是他的星眸。

像他这样的人,出门本是不该戴蓑帽的,他就该趁着难得的雨天清洗一下自己的脸庞与长发。

可魏尘从没见颠三洗过脸,更没有见他洗过头。

“今天是清明节。”颠三没有理睬魏尘,冷冷地开口。

魏尘本就因为一场梦而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颠三早早地出去,就是买回来冥纸与香烛。

他的身子湿了,可香烛冥纸跟他的脑袋一样,都有一丝的水迹。

“该去祭拜一下那些死去的人了。”颠三叹了口气。

“你也有要祭拜的人?”魏尘疑惑道。

“谁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颠三摊了摊手。

两人来到了湖畔边。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似乎成了老天爷与人世间的默契。

青山隐在云雾里,近树笼在寒烟中。

烟波浩渺,忧雀悲啼,雨洗暮春,风吹哀愁。

任何见识过这种场景的人,都会觉得伤感寂寥,凄迷彷徨。

魏尘面朝西北,颠三遥视东南。

西北乃是江宁之地,魏尘正在悼念自己的父亲,那颠三所悼念的又是谁呢?

魏尘没有问,这样的事本就是不该问的。

两人燃起香烛,引燃冥纸,目光之中毫不掩饰悲切之情。

香烛与冥纸在这迷离的细雨中愈燃愈烈。

朦胧的细雨怎么可能浇得灭游子对亡故的思念呢?

纸钱纸钱谁所作,

人不能用鬼行乐。

一丝穿络挂荒坟,

梨花风起悲寒云。

魏尘望着火势旺盛的冥纸,心中无限悲切,他多希望眼前的火焰,也能将他的哀痛烧尽。

他想起了跟父亲相处的二十年岁月,平淡却舒心。

他更想起最近二十天的江湖闯荡,残酷而沉痛。

江宁幽院风竹倒,九死一生奈何桥。

邻家小妹恩难报,孤身闯荡风骨傲。

重伤险入黄泉道,金二情义冲九霄。

友情恩情比天高,魏尘两者皆自抛。

官道茶馆女子俏,结伴而行栖于庙。

山间青蛇剑出鞘,有凤来仪身姿飘。

福来客栈断肠草,金龙惨遭恶虎咬。

纵酒狂欢肆意笑,怎知心怆酒醒恼。

吴门烟水溅波涛,往事凄婉人难料。

点香之阁红莲傲,痴男怨女情难凿。

花甲楼主尤未老,寿宴盛会遭人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