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车师又道:“听你这话中意思,是咱蒙哥一路上怠慢了你?”
郦元仲双手连摆,道:“非也非也。吴、吴把总,他待我甚厚,我是感激都来不及。”
赵车师听他这般胡言乱语,与薛抄相顾莞尔。薛抄也来凑趣,道:“人常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郦先生你读过那么多圣贤书,自是比咱们这些大老粗更懂这个道理。”
郦元仲早被他们说的晕头转向,这时候思辨不及,也只能一股脑连声称是。
薛抄继续道:“现在有个让你报恩的好机会,你抓住了,不但能帮吴把总渡过一个难关,你自己也能毫发无损顺利回归甘兵营。一箭双雕的事,如何?”
“还有这等好事,我......”郦元仲话说一半立觉失态,但想这些虚情假意的丘八最拿手的便是满口放炮,说出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的,自己哪能轻易相信,所以情急之下,话语戛然而止。
薛抄却不等他反悔,追问:“不错,这是大大的好事。郦先生如此表态,想来是愿意配合了。”
郦元仲骑虎难下,着实怕一句话说错立刻招致杀生之祸,心里将自己的这张快嘴骂了千遍万遍,脸上还是堆出笑容,点头哈腰:“是,是......”
傍晚,散出去寻找吃食的兵士们陆续归来,收获相当可观。吴蒙挑了块背风的草甸子作为营地,指挥架起篝火。黑夜中,明动的火焰一燃起,围坐着的众人心中便不知为何定下来不少。众人将野味鱼虾烤着吃,野果则分而食之,却是人人都难得饱肚了一场。期间,吴蒙还宣布已有了救回苗尧年的方案,虽然没有明说内容,但众人素来信任吴蒙,听他这么一说,无不放心。
一来二去,原本还有些浮动的军心,才算是暂时平定了下来。
吴蒙带着众人在山林中过了三日。这片山林各种资源颇为丰富,众人采集狩猎,倒也过得滋润。薛抄甚至感叹在山中自由自在、自给自足,比在军营里受气要逍遥许多。吴蒙打趣说扶立他在此地当一个山大王,他又不肯,说头把交椅必须得吴蒙来坐。且表示不管干什么行当,只要吴蒙打头,他薛抄定然紧随其后。吴蒙笑而不语,不过内心却因有赵车师、薛抄等忠实的伙伴相随而日渐踏实。
等到了第四日,吴蒙一早就带着众人巴巴候在林中,可是,直到日上三竿,盼望中来交涉的人依旧不见踪迹。
薛抄性躁,骂道:“个贼撮鸟,敢消遣你薛爷爷,来日必将你那鸟寨一把火烧成白地!”
正骂间,远处的深林中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来了。”赵车师低声说道,吴蒙“嗯”了一声,目视薛抄。薛抄点点头,一把拉过郦元仲,将他推到了道路中间。
几只林鸟被惊奇,扑腾出枝桠,眼到处,一个灰衣汉子踏着碎石落叶,阔步走来。
吴蒙三人相顾疑惑,虽说那灰衣汉子看起来虎背熊腰,是个有手段的,但一个人施施然过来交涉,未免也太拿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