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贺英低缓而幽沉的声音再至:“现在你要向我讨公道,那也就怪不得我手黑了。”
吴蒙才听完,却见贺英神情陡然一变,大声问向那群官兵:“他说你等在烧杀抢掠,可有此事?”
那群官军当然不肯承认,领头的哭丧着脸道:“天见可怜,我等见那后头的巷子火势冲天,又听有人哀嚎,就奋不顾身前往救援,谁料被他们撞见,却诬陷我等于不义!”
贺英若有所思道:“哦?你说他诬陷你等?”
那领头的点头不迭:“是,小人等日夜听从教诲,怎会知法犯法,都是被冤枉的!”
贺英点头道:“嗯,我知,但他与你等萍水相逢,无冤无仇的,为何要诬陷栽赃你等?”
“为何要诬陷?”那领头的呆了呆,很明显被贺英的这句话给问住了。他有些摸不清贺英何以如此打破沙锅问到底。自己本来就是随口扯谎,抱的是能混则混的心态,他却这般质问,如此一来,不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然而,彷徨无计间,那领头的却突然看见贺英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只这一个暗示,立刻让他如打通了任督二脉般豁然开朗。他在一瞬间明白了贺英的“良苦用心”——之所以将自己逼得这么紧,就是为了逼自己走唯一可走的一条路。
“是,是他们,是他们在劫财害命,被小人等发现!”那领头的戟指吴蒙。
这,就是贺英想听到的话。
“对,对。是他们,小人等奉命巡查,在背后巷子里听到惨叫,就立刻过去救援,却见他们三个在那里杀人抄掠,小人等以为是贼寇,就去缉拿他们,哪想他们眼疾手快,甚为狡猾,竟然冲突了出来,小人不敢放松,紧追至此。没曾想,居然还是官军!”那领头的一席话如行云流水般说了出来,愣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一派胡言!”听对面在那里信口开河,赵车师脸都绿了,暴起怒喝,“无耻鼠辈,怎敢胡乱攀咬!”
那领头的似乎找到了感觉,毫不退让:“我等秉公执法,在城西地界在情理之中。你几个看来是其他营头的人,在如此混乱的情形下居然还在城中游荡,不是想浑水摸鱼是什么?”说罢,转向贺英拱手道,“大人明鉴,那边巷子里还有这三人的赃物以及所害百姓的尸首。要不是心虚,他们又怎会夺路狂逃!”
赵车师怒不可遏,眼见着要上去拼命,被吴蒙与薛抄死死拉住。
贺英听完这番话,手捋胡须,眯着眼道:“如此看来,这三人,才是真正的恶徒了。”
此言一出,不仅赵车师,吴蒙同样也怒火中烧,他咬着牙关,对贺英道:“贺大人,你当真如此混淆黑白?”
贺英摊手说道:“不是我混淆黑白,是他们说得有理有据。你要不服,拿出反驳的理由。”说完,低声再道,“姓吴的,你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不论你再说什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吴蒙怒目圆睁,低咆道:“我猜的果然不错,从黑水峪到咸阳,都是你在捣鬼。你总想嫁祸给桑杰,我却也没那么傻。”
贺英冷笑道:“你的确不傻,可惜还是我动作更快一步。你放心,结果了你,我也会让你姐夫服服帖帖甘愿受死。一个勾结贼寇的罪名,总是够大了吧?”言罢,仰面得意干笑起来。
吴蒙盛怒之下已经说不出话来,但听贺英忽然一提音调,振声高呼道:“叛逆吴蒙勾结城中贼寇作乱,行凶被当场查获,现将他缉拿,立我大明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