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他们村都会因为冬日烤火引发火灾。
是夜。
陈严刚睡不久,就听见山脚下有人声在来回高声呼喊,他转醒之后往外看,就看见三石老村下面正在冒着烟。陈严立刻就清醒了,他赶紧把火笼丢到空地方去,然后马不停蹄往山下跑了。
果不其然,发生火灾了。
远亲不如近邻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附近邻居都赶来救火,折腾了半天才终于把火给灭了,又收拾很久,到第二天早上才弄好。
一家人和邻居都弄得灰头土脸,他们的房子都是泥土房,倒是不怕火烧,但屋顶和隔板都被烧了。幸好隔板上没放多少东西,可能也是大家都被烧出经验来了,知道冬天隔板上不能放粮食等珍贵东西。
被烧的那家的妇女们嚎哭了一阵,也就不哭了,心里再怎么难过,日子还得过。烧毁的家具和隔板都搬出来烧成木炭算了,屋顶也得换新的,趁着冬天再去砍些木头,剥些树皮,把房子修一修也还能用。
陈严一直在强调冬日防火的问题,同时他也清楚只要改变不了火笼当棉袄的贫穷局面,冬日里的火灾就杜绝不了。陈严忧心忡忡地站在三石老村外,大队长严贵荣抽着烟过来了。
见对方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严贵荣劝慰道:“油茶林开荒工作做好了蓄水山塘的前期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围堵蓄水了,移民的田地也垦好了,紫云英已经长出来了,马上可以肥土了,明年会是一个好收成的。”
陈严略微点了点头。
严贵荣问他:“雷阿公想让你给山塘起个名字。”
“我?”陈严有些诧异。
严贵荣道:“你是书记,围堵山塘也是你牵头做的,你不起名字谁来起?”
陈严沉默了几秒,看了看被烧的乌漆嘛黑的泥土房,再看看山上那更加穷破拥挤的老屋村庄,他说:“就叫天堂湖吧。”
“什么?”严贵荣没反应过来。
陈严重复道:“天堂湖,天堂湖水库。”
“天堂……”严贵荣琢磨着这两个字,他问:“咱们这儿还能叫天堂?”
陈严指着正在整理烧毁房屋的那一家子人:“虽然遭遇了烧房子这样悲惨的事情,哭一哭,擦干眼泪重新修缮,日子就还能过下去。只要人还在,只要我们够努力,不放弃,日子总会好过起来的。山上畲民种食是最难的,可有了这个山塘水库,努力把荒地养肥,以后就能吃饱饭。现在再穷再破,以后怎么就不能变成人间天堂?”
严贵荣笑着说:“我想山上那三个村子应该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而后,严贵荣收敛了笑容,他看着火灾过后的黑房子:“水火最是无情,冬天家里烧炭容易有火灾。到了汛期,溪里水位一涨,堤坝一垮,整个三石老村都能泡在水里,那时候更麻烦,比火灾还麻烦。”
陈严闻言顿时皱眉:“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严贵荣又闷头吸了一口烟。